《坠落的审判》——高明的悬疑片

导读: 记者 刘雨涵 《坠落的审判》3月29日在中国内地上映,这是继2018年《小偷家族》之后,又一部戛纳金棕榈影片在中国内地公映。有观众提出,“这是十年来最好的金棕榈”。 自从202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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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刘雨涵

《坠落的审判》3月29日在中国内地上映,这是继2018年《小偷家族》之后,又一部戛纳金棕榈影片在中国内地公映。有观众提出,“这是十年来最好的金棕榈”。

自从2023年5月在戛纳电影节首映后,《坠落的审判》便成为电影奖项的宠儿。影片获得了全球120项大奖和提名,重要奖项除了金棕榈奖之外,还有第96届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第36届欧洲电影奖最佳影片、第49届恺撒奖最佳影片等,影片同时提名了第96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剪辑。

面对这样一部载誉满满的影片,普通观众该当如何观看?走进影院,前半段的观看体验可能会并不舒适。尤其是适应了短平快的手机视频,看惯了爽燃、炸裂的银幕大片,《坠落的审判》显得过分的冷静克制。影片的英文名可以直译为《坠楼死亡的剖析》——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冰冷名字,更符合影片的调性。

如果将《坠落的审判》归类为剧情片,片中第一个剧烈冲突在第80分钟才出现,前面只有堆叠的对话,场景都只有两个——山中木屋和法庭辩论。大量的白描处理让影片显得有些乏味枯燥,类似于杨德昌电影的风格。不过随着影片的行进,却让人越反刍,越有味道。

如果将《坠落的审判》归类为悬疑片,它并不精彩,也不精妙,没多少悬疑性,也没有破案技巧。但在看完全片之后,你会由衷地感叹:它很高明!因为最大的悬疑,就是掩藏在生活之下无法触及的真相。

该片的导演兼编剧茹斯汀•特里耶说:“我将婚姻与人性的探讨包裹在一场悬案之下。”片中在审判嫌疑人,更是在审判婚姻、审判人性、审判真相。正如图电影海报上的那句话:“没有谁的生活经得起这样的审判”。

《坠落的审判》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坠落”的是女作家桑德拉的丈夫塞缪尔,被“审判”的是桑德拉——她被指控有谋杀丈夫的嫌疑。这本来看似只是一场意外,却在层层证词的叠加之下,逐渐让桑德拉的嫌疑滑向了几乎不可挽回的境地。

首先是儿子丹尼尔的证词暴露了父母经常会吵架的事实。在经过测试谈话分贝后,丹尼尔临时更改了父亲坠楼当日自己所在地点的证词,桑德拉与塞缪尔当日是否发生争吵,成为片中的第一个疑点。

随后,女学生的采访录音被呈送至法庭播放。当时的闲聊在抽离出具体环境之后,被公诉人定性为一种“勾引”,指向桑德拉的不忠。

此后,儿子的意外、父亲的失职、债台高筑、心理抑郁……平静生活之下藏污纳垢,一桩桩都将桑德拉推向谋杀者的天平一端。桑德拉为自己辩护称不能将片段放大为整体,“夫妻有时共同战斗,有时单独战斗,有时互相较劲”。桑德拉晚上向儿子倾诉,“我不是那个怪物,法庭上听到的一切都是扭曲的。你爸爸是我的灵魂伴侣,但我要怎么证明?”

没有谁的生活经得起这样的审判——这正是导演茹斯汀创作的出发点。这样的处境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互联网法庭”,而那个咄咄逼人的检察官,就像是一个个“键盘侠”们,在没有了解事情全貌之前,就怀揣着明显的倾向性去给别人“定罪”。通过自己的合理推演,或者叫断章取义,掌握着对于真相的定义权。

就当观众对桑德拉抱有无限同情之际,影片出现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剧烈冲突。塞缪尔坠楼前一天的录音曝光,记录了他和桑德拉发生了激烈争吵,还伴有打斗,这些都被桑德拉的谎言掩盖了。这段争吵暴露出两人婚姻中更多的不堪和隐痛。

由于儿子的视力障碍,桑德拉和塞缪尔的婚姻逐渐变成了女主外、男主内。桑德拉成为了一个成功的女作家,塞缪尔则放弃写作,在家陪伴儿子。塞缪尔充满了抱怨:“我想要回我的时间,你欠我的”“为什么你从来不面对这个问题”“我的时间都是根据你的计划来安排”……而桑德拉回应:“我逼你在家辅导儿子了吗?”“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你是将自己的失败找个替罪羊”……

这样的对话让观众会有些错乱感,如果性别倒换,就很容易明白了。塞缪尔仿佛是传统意义上忍辱负重的妻子,充满了自我撕扯和无力感。而理直气壮叫嚣的桑德拉,则像是没有同理心的丈夫。她甚至把自己的出轨当做“个人卫生问题”,将丈夫指控的剽窃视作灵感借鉴。桑德拉的律师申辩道:“她唯一错的地方在于,妻子在丈夫失败的地方成功了。”

这让人不免联想到电影《芭比》,在粉色的芭比乐园中,每天都是芭比们的欢乐派对,而肯,只是依附于芭比身后的肯。这也是现实世界的一种倒置式映射。

茹斯汀表示,《坠落的审判》中这场吵架戏份受到了《婚姻故事》的启发,但她觉得斯嘉丽•约翰逊扮演的妻子不应该那么弱势,她完全可以表现得更加强硬。同为女性导演,茹斯汀和《芭比》导演格蕾塔•葛韦格都选择赋予女性角色更多的力量。

但是大多数的现实处境,更加像是电影《革命之路》中,当了多年家庭主妇的凯特•温斯莱特感觉自己被困住,“大家都知道真相却避而不谈。”而小李子则觉得对方不可理喻:“你就像个疯婆娘!”

北大中文系教授、著名电影学者戴锦华对《坠落的审判》的思考是,“女性的忍辱负重会被赞美,当男性被放到这个位置上时,会发生什么?他跳楼了。女性导演才会把这样一个真实,如此准确、如此隐忍的、精致的把它表达出来。”

片中扮演桑德拉的女演员桑德拉•惠勒,给影片带来了强大而稳定的内核。她独立自持,冷静克制,宠辱不惊;被儿子赶出门时,会掩不住伤心郁结;与丈夫争吵时,也会有层层递进的情绪爆发。观众会忘记她正在表演,忘记了这是一位演员,这可以说是表演的最高境界。面对这样一个有着道德瑕疵和生活污点的女性角色,桑德拉•惠勒说:“她不为自己的存在抱歉,不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抱歉。”

审判还在继续,无良媒体已经开始吃“人血馒头”。“不管真相如何,一个作家杀了她的丈夫,要远比一个教师自杀更加吸引人。”丹尼尔最后根据狗狗实验,作证父亲曾经自杀未遂。最终,桑德拉被判无罪释放。

但一切并未尘埃落定,丹尼尔到底是不是臆测?他的证词是否真实?桑德拉还有没有其他隐瞒?塞缪尔究竟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其实这些答案就连主创本人都不知道。在开拍前,主演桑德拉•惠勒问茹斯汀,她想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到底是有罪的还是无辜的。而茹斯汀回答说她也不知道,“但我想让她表现出无辜的样子。”

没有神探,没有上帝视角,只有每一个人各说各话,整部影片变成了罗生门。网友引用尼采所言——“没有真相,只有阐述”。

影片始于混沌,也终于混沌,观众心中的天平一直在反复摇摆。这或许会让人感到气馁,有抓不住真相的空虚感。这也证实了人的局限性,无法窥探全貌的我们总是沉溺在模糊不清的偏见中。这也让习惯了非黑即白二元逻辑的人们,感受到步入灰色地带的挑战性。

无人可触碰的真相成为了最大的悬疑。茹斯汀说,“这部电影就是要告诉我们,不得不带着怀疑生活。”她将片中的法庭视作剧院,当桑德拉无罪释放,舞台便落幕了。可在幕布之后,还有巨大的空间,那是摄影机无法抵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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