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徐玉兰 令中国古典小说巅峰作因戏曲创作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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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19日,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徐玉兰因病于上海华东医院去世,享年96岁。徐玉兰在越剧《红楼梦》中塑造的贾宝玉形象深入人心,被人们称作“徐宝玉”,那一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打动了几亿人的心。
徐玉兰是杰出的越剧表演艺术家,越剧“徐派”创始人,还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越剧代表性传承人。在她90多年的人生旅程中,有80多年与越剧为伴,主演了《红楼梦》《追鱼》《西厢记》《春香传》等众多经典剧目,荣膺过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为将越剧艺术发展壮大,徐玉兰还培养了很多“徐派”弟子,其中金美芳、钱惠丽、郑国凤、刘觉等,闻名全国。
徐玉兰1921年12月出生于浙江新登,12岁进入杭州新登镇的东安舞台科班学越剧花旦,后根据剧团需要改唱老生。1939年,徐玉兰加盟兴华越剧社,又改唱小生,与施银花搭档。
1947年,徐玉兰在上海组建玉兰剧团,后与“王派”大家王文娟合作。1954年,徐玉兰进入上海越剧院,主演了《红楼梦》《追鱼》等多部经典越剧电影,大红大紫。
《红楼梦》是徐玉兰和王文娟最有名、最无法超越的作品,1962年,被拍摄成彩色电影,引起巨大轰动。两位大师留下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经典形象,令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作品因戏曲的二度创作深入人心,她们也成了宝黛的化身。
在现实生活中,徐玉兰和王文娟性格上属于互补型。徐玉兰开朗爽直、热情坦荡、嫉恶如仇;王文娟脾气随和、文静内向,但有时又不免有一点小迷糊。面对很多大事抉择时,通常是徐玉兰当机立断独掌大局,挺身而出,这点或许和她在台上扮演小生有关,台下也处处护着王文娟这位小妹妹。
而王文娟对在舞台上经常扮演自己“丈夫”、“恋人”的玉兰姐,一直是既尊重又亲密的,患难时节更是“同心一致”。
徐玉兰常常像长姐一样照顾王文娟,凡是出力气的活儿,总是抢在前头。在深入朝鲜为志愿军演出的那段日子里,王文娟的行军包都是她帮忙打好的,她开玩笑说:“王文娟的背包都是软塌塌的,拎拎就散了。”
有一回,王文娟牙齿发炎疼得厉害,徐玉兰送她去部队医院治疗,但一时又没车,大暑天顶着太阳走了十来里路才到医院。医生要给王文娟打止痛针,王文娟忽然又因一阵剧痛惊叫。徐玉兰在旁安慰她,又急又累,竟在不知不觉中晕了过去,待到醒来时,又换王文娟在一旁劝慰照顾徐玉兰了。
她俩有个共同嗜好,就是爱吃水果。可在战火纷飞的朝鲜,水果是很稀罕的。有一天,见到门口摆了个卖毛桃的小摊,馋得她俩口水欲滴。掏尽了钱包、裤袋,凑起来的外币只够买两只。也好!于是,你一口,我一口,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越剧《红楼梦》自1957年开始,在国内巡回演出三年中,观众间掀起了“宝哥哥、林妹妹”热潮,从城市到乡间,经常可以听到有人能哼哼唱唱着越剧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红楼梦》在香港首演时,轰动港九,票房火爆,18港币的戏票被炒到300港币,仍然一票难求。有些观众实在买不到票,宁愿站在戏院门口看看海报,听听戏院里传出来的音乐声,望梅止渴。当年《红楼梦》在港连演18场的盛况,如今已经成了难以复制的历史,现在的观众们只能通过电影一堵两位艺术家当日的风采。
徐玉兰事业辉煌,爱情婚姻却几多悲情,1942年徐玉兰被邀约至宁波天然舞台联袂献艺。那时候,考虑到排演方便,她一直在天然舞台老板家中搭伙用餐。老板的侄子俞则人,正好也因攻读学业,寄居在那里。
俞则人清秀帅气,文质彬彬,他每天骑一辆自行车出出进进,就这样一个书生,一个红伶,郎才配女貌,两人一见钟情。当时唱戏的社会地位不高,俞家阻止儿子与徐玉兰结婚。徐玉兰的父母也反对女儿与俞则人在一起。
那时候,不少热心人会来给徐玉兰介绍男朋友。可是,徐玉兰每次都毫不犹豫地婉言谢绝。都34岁的她,还未成婚,这对于现在的女生来说,也属于大龄青年了。于是,她找王文娟商量,王文娟了解她的心意,连忙向他们所在的文工团政委汇报了情况,就这样在组织的关怀下,两人冲破层层阻力,始终坚贞不渝地相爱,终于在1955年5月9日徐玉兰和俞则人经过12年苦恋,终于在上海结为夫妻
婚后夫妇俩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俞小勇,小儿子叫俞小敏。两个儿子没有继承妈妈的衣钵唱越剧,俞小勇学钢琴,俞小敏学习电影制作,后来都定居美国,从事与艺术相关的工作。
本来徐玉兰与丈夫生活很幸福,谁知上世纪60年代中后期,运动来临了。越剧被定为“靡靡之音”,徐玉兰被列入专案审查对象。专案人员私设公堂,审讯徐玉兰。为了折磨她,专案人员让徐玉兰在凳子上倒立,还让她下跪。徐玉兰不肯跪,专案组几个人就将她掀翻在地,拿起棍子将她打了40大板,打得她血肉模糊。
徐玉兰回家后,丈夫俞则人又伤心又愤怒,冲出去要与对方评理。徐玉兰拉住丈夫说:“跟坏人能讲理吗?”俞则人落泪了。
见徐玉兰不吃硬的,专案组人员又编织谎言套她:“徐玉兰,听说你在旧社会生了私生女,是吧?”徐玉兰冷笑着说:“我有私生女?她在哪里?多大了?”办案人员脸一沉,提高嗓门:“正面回答,有没有?”徐玉兰调侃办案人员:“我有两个儿子,正缺一个女儿,请你们把她找回来。”见审不出想要的东西,对方将徐玉兰从“牛棚”转到了“五七干校”。
1973年4月,专案组对徐玉兰的审查有了结论,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徐玉兰依然被限制使用,不准登台唱戏。当时,有人要俞则人与妻子划清界线,俞则人不从,便被戴上了“走资派亲信”的帽子,受到了精神和肉体折磨。性格内向,处事谨慎的俞则人闷闷不乐,精神高度紧张。1976年4月19日,有人要押俞则人参加批斗大会,不肯受辱的他从6楼厕所一跃而下,当场身亡。
丈夫是被逼死的,徐玉兰为此走上了3年的鸣冤之路。她写了书面材料,向相关部门投诉,可没有结果。1978年,在朋友的指点下,徐玉兰决定找上海市委书记彭冲伸冤。
当时市里召开一个重要会议,徐玉兰穿着旧棉袄,裹着包头巾,带着申诉材料,冒着小雨前去告状。一到会场门口,门卫拦住了她,徐玉兰大声说:“我要告状,我要找彭书记!”
彭书记的秘书接待了徐玉兰,将她的申诉材料交给了彭书记。他让秘书带信给徐玉兰,叫她放心,政府一定给个明白。1979年1月6日,俞则人平反昭雪追悼大会隆重举行,俞则人被定位为迫害致死。终于为丈夫平反昭雪了,徐玉兰热泪长流。!
此后不久,徐玉兰主演的《红楼梦》《追鱼》等越剧影片在全国公映,一时万人空巷。徐玉兰成了很多人心目中的大明星。得知她单身,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向她展开追求,都被徐玉兰拒绝了。
她与丈夫感情太深,无法接受另一个男人。徐玉兰一直没有再婚,始终一个人过。
因运动中耽误了太多的宝贵时间,徐玉兰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奉献给了越剧事业。上世纪80年代初,她与王文娟创办了红楼剧团。徐玉兰演出、收徒,参加社会活动……忙得不亦乐乎。她经常在团里与学员同吃同住,回到家也带着一大帮学生,边吃饭边讨论唱腔和剧目。平时在家里,徐玉兰只看戏曲频道,经常一边看,一边唱念做打。
2014年8月,徐玉兰胸闷,出现大咳血,气管被切开了。经20多天急救,她终于挺了过来。因年纪大了,徐玉兰出现了心衰、肝功能衰竭,肾功能衰竭、糖尿病、慢性支气管炎等疾病。
2016年,徐玉兰病情复发住进医院。此后,她经常在医院和家之间来来往往,几次处于昏迷状态。清醒的时候,学生们来看她,她还要靠在床头教戏。2017年4月19日,徐玉兰终因心脏衰竭,在上海华东医院逝世,享年96岁。
在她去世的12天前,她和她的“林妹妹”王文娟刚又荣获第27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终身成就奖。
两个儿子赶回上海为妈妈料理后事,众多学生、戏迷和上海市民,也赶来送别这位杰出的艺术家。徐玉兰一生与越剧为伴,声韵流芳。
2022年,徐玉兰已逝世5年了。她虽然走了,但她塑造的那些经典艺术形象,永远鲜活地活在戏迷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