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王晓棠 翻看老照片就足以丰富她的余生

导读: 1952年,又是作家又是编剧的黄宗江带着文艺部部长的命令,到上海去为总政文工团“搜罗”社会上的名角。 他碍于妹妹黄宗英的面子,去黄宗英家面试一个女中学生。 刚一进门,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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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又是作家又是编剧的黄宗江带着文艺部部长的命令,到上海去为总政文工团“搜罗”社会上的名角。

他碍于妹妹黄宗英的面子,去黄宗英家面试一个女中学生。

刚一进门,他就跟黄宗英、妹夫赵丹说:

“我连大学生都不考虑,更别说中学生了”,他没有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王晓棠,把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

“部长再三交待,一定要找名角。”

王晓棠的屁股刚刚离开沙发,想跟黄宗江打个招呼,听到黄宗江的话,她又尴尬的坐下了,连打个招呼的勇气都丧失了。

赵丹见状,就把黄宗江拉到一边,跟他说:“这个女孩你一定要收,她现在不是名角,但将来会超过很多名角。”

赵丹虽说是他的妹夫,但比他还要大6岁,而且赵丹出演过多部电影,获得过中国文化部优秀影片个人一等奖,这样的演艺地位,还是很有独到的眼光识别一个演员的天分的。

他偷偷地仔细地看了看王晓棠,认为这个女孩子的形象的确适合当演员,于是,当场决定给她写一封推荐信,让她拿着信去总政文工团京剧团面试。

因为他面试的是越剧,跟王晓棠擅长的剧种不一样。

总政文工团京剧团将招来的名单上报给部长时,部长见到王晓棠的名字就开始皱眉毛了:

“她真的比谁谁谁还漂亮?她真的会唱京剧?”

京剧团的团长使劲地点了点头,部长慢悠悠地说:

“革命是个大熔炉,如果她真的是个人才,我们就培养她成才。”

就这样,王晓棠进了总政文工团。

本来,以王晓棠的外形条件、后天努力和先天的才赋,她的演艺事业定会顺风顺水,谁知,命运不济,偏偏她要经历一场历史磨难。

在那场磨难中,她失去了最宝贵的儿子,而当她的事业走向高峰的时候,偏偏她的丈夫也离她而去。

悲痛伴随她半生。

1961年,周总理提出评选中国电影界自己的明星,有22位影星当选,俗称“二十二大明星”,他们是中国电影业发展的时代象征,王晓棠赫然在列。

后来,有媒体想挖掘这些明星背后的故事,就整理了二十二大明星全家福。

无疑,王晓棠的那一张是最让人泪目的。

01

1934年,战火纷飞,敌军的轰炸机轰炸到哪里,哪里就饿殍满地,满目疮痍,王晓棠就是在这个年代出生的。

她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

不幸的是,全家人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东躲躲西躲躲。

有一次,王晓棠跟着父母躲到防空洞后,突然发现刚出生一个月的弟弟不见了,父母慌忙四望,却又不敢出去找。

直到解除警报后,他们才在难民区看到弟弟,遗憾的是,抱着他的保姆早已不知去向。

就这样,从老家河南躲到重庆,重庆沦陷下又跑到南京,结果,南京也没有守住,最后他们定居在了稍微太平点儿的杭州。

幸运的是,逃亡的这一路,同为艺术学院毕业的父母,并没有放弃对王晓棠的培养,有时教她画画,有时教她唱京剧。

到了杭州后还专门请京剧大家朗定一教她。

1952年,王晓棠中专毕业,这一年,也是八一制片厂成立的元年。

毕业后,她抱定主意要考上海剧专,无奈,上海剧专那两年都不招生。

因缘际会下,她认识了黄宗英老师,黄宗英知道她将是艺术界的一个好苗子,就跟她说自己的哥哥黄宗江在军队服务,很快来上海招人,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还十分严肃地问她:

“如果要是当兵,你敢吗?”

“敢,”王晓棠对当兵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却回答的异常坚定。

于是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其实,跟黄宗江一起来招人的还有演员言小朋,言小朋看了一眼王晓棠后,就再也忘不了她的容颜,只不过,王晓棠才18岁,就没有表白心迹。

被录取之后,她一直不敢跟曾在国民党任职少将的父亲说,临走的时候,她给父母留了一封信。

母亲看到信后,就像是五雷轰顶,来不及收拾衣服,就追到了上海,王晓棠跟再三解释,母亲就是不听,一直追到了火车站月台,就是不放王晓棠走。

黄宗江实在没辙,只能拿出“杀手锏”来劝王母:

“伯母,你把女儿交给这七个字,肯定错不了。”黄宗江指了指衣服上的标识:中国人民解放军。

王晓棠的父亲即使有刘慈欣写《三体》的想像力,也想像不出一个国民党的少将会生出一个共产党的少将。

到了京剧团后,王晓棠果然没有辜负黄氏兄妹的举荐之恩,不但自己时常操练,还担任起其它演员的表演老师。

她的文字功底也不错,平时演出的话都有专门报幕演员,导演看王晓棠会写串联词,就将报幕的活儿也交给了她。

1955和1956年,这两年的除夕联欢会,是王晓棠终身难忘的两次晚会,周总理会到他们团慰问,还会跟演员们一起跳节奏比较慢的华尔兹和四步舞曲。

王晓棠在总政文工团的出色表演,受到了长春电影制片厂的青睐,很快,长春制片厂就挖了总政文工团的“墙角”。

长春电影制片厂的领导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把王晓棠捧红后,八一制片厂又来挖他们的“墙角”来了。

在八一制片厂,王晓棠身边出现了三个重要的男人。

02

到了长春电影制片厂后,电影《神秘的旅伴》正在选女主角,导演拿了一打女演员的照片都不合适。

直到看到王晓棠,才下定决心由她来演。

这个决定很快就传遍了制片厂,很多人感到不解,为什么导演左挑右选,让一个没拍过电影又长得丑的演员来担任女主角。

而当他们看到王晓棠真人和表演后,所有人的疑虑都打消了。

电影上映后,反响十分热烈,从此,观众记住了“王晓棠”这个名字。

1958年,八一制片厂相中了王晓棠,把她招致麾下,跟她同时进厂的还有演员王心刚,那时候,王心刚已出演过《寂静的山林》、《永不消逝的电波》,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

刚进厂,王晓棠就领衔主演了红色谍战电影《英雄虎胆》,她在影片里饰演女特务阿兰。

为了丑化女特务,导演不仅删减了很多阿兰的镜头,还尽量让她的表情表现的狰狞恐怖,而且摄影师专门把灯光打得很难看。

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阿兰的风彩,当她跳着伦巴舞出场的时候,惊艳了所有的观众。

这一年,王晓棠跟言小朋重逢了,王晓棠已不再是青涩的少女,言小朋这次没有犹豫,相处几天后,就直接向王晓棠表白了。

那时候,谈恋爱就是本着结婚的目的的,很快,他们的儿子言群就出生了。

1959年,单位安排王心刚和王晓棠合作电影《海鹰》,电影上映后,他们成了最早的荧幕CP,有“男心王心刚,女看王晓棠”的美誉。

在拍摄期间,王晓棠从《北京晚报》看到了小说《野火春风斗古城》,她一时间看得着了迷,借走廊的灯熬了两个通宵就看完了。

这部小说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不但一书难求,即使蹬三轮车的师傅都爱不释手,《北京晚报》开售,他们就停工等着买报纸,看完连载的内容,他们才会去接活儿。

1963年,拍摄《英雄虎胆》的导演要拍摄《野火春火斗古城》,因为合作过一次,就邀请王晓棠来试镜。

为了演好金环、银环这一对双保胎,王晓棠从声音的音度、眼神的光芒做了练习,让双保胎形似而又神不似。

而且她拿着剧本,写了有一万七千多字的表演札记,这本表演札记《金环和银环》曾在《电影艺术》上刊登。

这部电影上映后,出现了万人空巷的景象。

不过,成也这部电影,败也这部电影。

03

1966年,正好赶上了特殊时期,在各行各业都讲政治正确的年代,王晓棠拍摄的《野火春风斗古城》却闯了好几个禁区。

争取敌方投诚没有与当时的环境联系起来,没有必要性,甚至有美化敌方的嫌疑;

男主角性格软弱,与抗战时期地下党的铮铮铁骨不相符;

王晓棠饰演的金环像个泼妇,饰演的银环又常常犯错误。

多个地方不正确,影片被打成“毒草”,而王晓棠因为不想说违心的话,不愿意揭发同事的“罪行”,在被进行了一番武斗后,下放到保定的一个林场去改造。

就像逃亡时,她的父母对她的教育一样,住在“牛棚”里,王晓棠也想尽一切办法做好言群的教育。

言群也很争气,把父母一身的技能都学会了,写作、画画样样精通,这也许是王晓棠在那改造的六年间最欣慰的事了。

但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1974年,言群因为长期待营养不良,患上了肝炎,当时的医疗条件差,加上王晓棠夫妇的特殊身份,也没人愿意伸出援手。

她四处找人开信,结果没人给开,不给开就不能住院。

王晓棠只能看着言群的病愈发沉重,在他的床边不停地流泪却又无计可施。

言群去世的前几天,内疚、无能为力的情绪包裹着王晓棠,她后悔让儿子出生,她后悔走了演员的道路,她后悔没有说违心的话。

直到言群去世,王晓棠的情绪终于崩不住,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第二年,上级派观察组到八一制片厂听取群众意见,看怎样才能把故事片搞上去,问到王心刚的时候,他只提了一个意见:把王晓棠从地方召回部队来。

就这样,王晓棠和言小朋回到了八一制片厂,生活改善了,言小朋就萌生了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但王晓棠拒绝了:

“我们的艺术生命已经缩短了六年,再生一个孩子,就更短了。”

言小朋知道妻子热爱艺术,他又何尝不是,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提生孩子的事儿。

王晓棠在拍摄《英雄虎胆》和《野火春风斗古城》的时候,就曾经深度参与过剧本的创作,表演出了很高的导演才能。

再回到八一厂,她就把重心放在了导演上,执导了电影《老乡》、《翔》、《芬芳誓言》等多部影片。

凭借这几部电影,她晋升为少将。

1992年,王晓棠通过组织的考察,成了八一厂的厂长,也是这一年,言小朋因为一心想着儿子,郁结难舒,永远地离开了她。

中年丧子,老年丧夫,让王晓棠一夜之间瘦了10斤。

也许,王晓棠天生就不属于家庭。很快,她就从悲痛中走出来,因为,八一厂还有很多事儿需要她去处理。

接手八一厂后,王晓棠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更换总会计师,捋清了负债800多万元的原因,把批钱的权力做出了明确的规定。

她当了6年的厂长,厂子可利用的资金从负800万已经坐拥资产6000万元;

她当了6年的厂长,拍摄了一系列“大片”,像《大决战》、《大转折》、《席卷大西北》等,她没有上过战场,却在电影里挥洒自如地指挥千军万马。

她拍摄的电影《较量》甚至超过了好莱坞大片《玩具总动员》、《龙卷风》。

一个中学生,从演员到导演,再从导演到厂长,王晓棠创造了多个第一:

首位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女厂长;

中国邮政用在世表演艺术家照片发行邮票小型张的第一人;

获得四个重要影视奖项的终身成就奖。

但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是有遗憾的,无数个夜晚,她都在幻想,如果儿子在世,现在孙子都跟他一般大了,如果丈夫在世,就能跟她一起下楼溜溜弯、逗逗狗了。

不过,她的晚年生活却是伤而不悲的。

2022年,王晓棠还出现在百花迎春晚会上,有时,还会参加一些公开活动,生活地丰富多彩有滋有味。

结语

一个人的晚年最大的幸福不是身边有人陪伴,而是有往事可回忆,王晓棠翻看老照片,就足以丰富她的余生,这样的人生,才是饱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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