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朋友圈 | 谢皇后的逆袭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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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宋朋友圈 文/宋慧敏

二六四

宋理宗赵昀的第一夫人是浙江临海的谢道清，爷爷是右丞相谢深甫。小谢系出名门，性格绵柔香醇，却皮肤粗黑，眼角还长了一颗黑漆一样的痣。杨太后纯粹是照顾老同志子女就业，才把她召进宫。杨太后正式召见小谢的时候，窗外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一只花喜鹊落在窗外的花枝上放声歌唱，杨太后心情大好对身边人说你们不要以美丑论长短，若你们今日怠慢，日后小谢富贵了，仔细你们的皮。

其实早在小谢出生时就有贵人的征兆。小谢的妈妈是父亲的小妾毛氏。毛氏一不小心怀孕了，纸里包不住火，肚子里有了孩子跟男人有才一样，迟早都会被发现的。毛氏趁给老大洗脚的时候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毛氏说话很有艺术性，她一边捧着老大的臭脚丫，一边拿捏好姿势做了一番自我保护，然后说姐姐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神仙给我穿上一件梦的衣裳，五彩斑斓。老大正因为毛氏怀孕心里妒火中烧，闻听此言一脚踹在毛氏的脸上，说就凭你你还想生个皇后不成？一不小心好梦成真。

小谢很丑但小谢很温柔，在宫里人缘挺好。可是宫里是个看脸并且靠脸吃饭的地方，眼看着一同进宫的姐妹个个名花有主，小谢很郁闷，郁闷久了就生起病来。这一病奇迹出现了。高热发烧不知怎的就褪去脸上和周身黝黑的皮肤，就连眼角那个黑漆一样的痣都消失了。小谢对着镜子发呆，根本就不认识镜子里那个人。窗外的小鸟在花枝上叽叽喳喳：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是宫里最美的女人。命运的大转盘上，幸运的指针猝不及防的逆转。本来已经决定立贾似道姐姐为皇后的赵昀，那天在后花园中看到落花人独立的小谢忽然想唱歌了：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缘，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在改变。赵昀告诉杨太后真心喜欢肤白貌美温柔似水的小谢，杨太后点点头，大黄人扯开尖利的嗓子喊：不立真皇后难道还立假（皇后）不成？花谢花飞花满天，有人欢喜有人愁，小谢穿上那件梦的衣裳，五彩斑斓。然而金碧辉煌繁华无边的后面是黑暗，亡国之后的黑暗，小谢一一亲历。

公元1275年，蒙军攻破襄阳直抵钱塘江，5岁的宋恭帝继位，慈祥的老祖母望着可怜的小皇帝在心里虔诚默念：列祖列宗如若有灵，请在钱塘江掀起波澜，收了那些蒙军吧。列祖列宗们各自在西天逍遥，才不管这个风雨飘摇的烂摊子。钱塘江上波平如镜，三天没见涨潮。

公元1276年，元军兵临杭州城下，已经是太皇天后的谢道清派人到蒙军帐下议和。蒙军大元帅伯颜冷笑一声：和一个老太婆有什么条件可讲？回去告诉她打开城门来见我，如若不然，格杀勿论。白发萧萧的谢道清长叹一声，只好抱着5岁的孙子宋恭帝出城跪迎蒙军，蒙古人脱掉她的制服，把她降职为寿春郡夫人。

二六五

最有料的是小报记者，最无聊的也是那些小报记者。谢氏已经从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太皇太后降为寿春郡夫人，国破家亡加上心里的巨大落差重重压在谢氏的心头，已经让这个女人不堪承受。小报记者还不忘加上最后一根稻草：匆匆杯酒又天涯，晴日墙东叫卖花，可惜同生不同死，漫随春色去谁家。写这首诗的人史料上说他是宋人，其实是元人，慢随春色去谁家？还不是说人家谢氏一把大年纪被当了俘虏，不当俘虏就能挽回帝国大厦将倾的垂危国运吗？无聊的小报记者，最擅长的就是隔靴挠痒主观臆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那个地方没有底线，谁谁谁都能爬上去，包括那条和人待在一起时间长了的狗。

谢氏被说成苟且偷生，他的侄子谢公绪却是头可杀血可流，誓死不当蒙古狗。谢公绪在当俘虏的路上，投江而亡。朱元璋带兵在吕梁和蒙古人作战，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取得关键性吕梁大捷，胜利前夕梦到谢公绪对他说此战必胜。朱元璋在黄河边为谢公绪建了一个庙，封他为四天王。

二六六

谢道清在杭州时有位御医名字叫张防御，多年一对一的医患关系让他们成为一对好朋友。子非鱼，也不是张防御，不知道谢道清在御医张防御的心里有着怎样的位置：梦中人熟悉的声音，你是我今生守候的温柔。如果老张就这么在所有静好中用自己精湛的医术和埋在心底的热情默默守候在谢氏身边，也不失为一个幸福的人。然而，蒙古人的铁蹄踏破了张防御的京华旧梦，也带走了谢氏。谢氏终老在异乡，张防御还在杭州城经常出入驸马家，只是他变得放荡不羁言语无状，人称“张疯子”。

谢氏死后，张疯子让人画了谢氏的肖像和她老公赵昀的肖像一起，供奉在张家的影室。虽为御医但毕竟级别不够，不能够建家庙，只能在自己院子里辟一间小屋，供奉谢氏两口。叫人家老张为张疯子，我看未必，在那样一个流离乱世，能够如他这般深情不渝，也只有张防御。

二六七

宋理宗赵昀最爱的是貌美如花婀娜多姿的阎妃，颜值高会撒娇，是女人征服已经征服了世界的男人的法宝。阎妃死后，大臣姚勉为她撰写祭文：五云缥缈，谁叩玉扃？翻译过来是一首唐诗中的两句：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赵昀有些不快：我再怎么无德，你们也不能总拿唐明皇和他儿媳妇杨玉环类比我们吧，也给后来君王的爱情故事留点爆料。阎妃不过就是任性那么一点点。

赵昀口中的一点点是个什么概念？阎妃告诉赵昀她要虔心佛门，为赵昀的身体健康万寿无疆为大宋幸福万年长日夜祈祷，希望赵昀老公能够成全给自己建一个功德寺。阎妃笑靥如花巧舌如簧，让赵昀忍不住守着梦乡眺望那个幸福的未来。赵昀拨巨款在九里松为阎妃建功德寺，按照灵隐寺的图纸依样画葫芦，工程耗费三年，因为阎妃不断修改功德寺的规模，工程款一次又一次追加。建成的功德寺高端大气气势恢宏，当地的老百姓索性叫它“赛灵隐”。功德寺开光前夕，在法堂内安装了大鼓。第二天，大鼓上出现两行字：净慈灵隐三天竺，不及阎妃两片皮。翻译成现代汉语是：好佛好寺好香火，比不上阎妃的一张好小嘴。阎妃不但有一张乖巧的小嘴，还有一双过程莲瓣的小脚，行走如风，步态妖娆，民间女子争相模仿。但相对于阎妃的纤纤玉足，可谓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杭州寺多，神仙们也喜欢那座人间天堂，扎堆在那里享受人间烟火。有钱就是任性，阎妃的功德寺几乎花空了国库。自从闹出鼓上飞字的事件，法堂从此闲人莫入。

参考资料：《宋人轶事汇编》丁传靖 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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