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溪县涛城镇李氏

导读: 据该族移民第五代传人李文道老先生口述:当时湖北松滋沿江两岸连年受灾,生活过不下去,于是“绪”字辈老祖先带着家小一路逃荒要饭来到建平县涛城铺东乡(即现在郎溪县涛城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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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林

在郎溪县涛城镇近二百八十个姓氏中,李氏为第一大姓,现有人口总数为2360多人,占全镇人口总数的8.5%。这些李姓家族来源成分复杂,有些自北宋末年即在本地居住,如红星、管村、黄墅的李氏家族,是地地道道的本土居民,有些是太平天国之后从邻省湖北、河南等地移民而来,如梅村、庆丰、凤河的李氏家族,迄今也有百年历史,移民定居后繁衍已至五代以上。涛城李氏分布广,人数多,几乎每个自然村都有李氏的存在,故以李姓命名的村庄也较多,如凤河村的大李家边、小李家边、李家湾,庆丰村的李家湾,管村村的李家村等,皆是以李姓为集中居住地而得名。

01 大李家边李氏

经走访考察,涛城境内清朝末年李氏移民主要来自于湖北京山和松滋两地。其中来自湖北京山的移民现集中居住在凤河大李家边,是当年迁居来皖大军中最难舍弃乡音的一支移民,他们虽然背井离乡百年有余,故乡原貌早已不甚清晰,辈分字派也是由长辈口口相传,依据金木水火土“五行”为偏旁部首取字派,然其始迁祖不见经传,只有少数几个稍明白的年长者依稀记得来自何处、因何而来,也能口述一两件当年太公辈创家兴业的奇闻轶事,其他皆所知不详。唯一传承不变的是满口湖北乡音,老少都能说得很溜。

据移居大李家边的第五代传人李锡华口述,其太公辈先人举家迁移至建平县东乡芮家边(即现今郎溪县涛城镇凤河大李家边)居住,太公是个勤劳本分的农民,起早贪黑的生活习惯伴随一生,他常常于黎明即起,不是开荒种地就是到房前屋后或是野地四周拾粪捡柴,从不间断,日子就这么紧紧巴巴地过着……

直到有一天,一个机缘巧合彻底改变了李老太公一家的命运:这是某年秋后的一个清晨,天刚朦朦亮,浓雾笼罩着整个村庄和田野,李老太公如同往常一样早起背上粪箕出去拾粪,来到村西头的大白果树下,见树下有堆形似狗屎的东西,便上前用抅屎扒子往粪箕里面勾,不意带动泥土,恍惚露出银元形状,用手拾起一看果真是银元。李老太公欣喜万分,随即用力再挖,便发现下面埋着一窖白花花的银元,多的难以细数。老太公很有心计,见银元太多不好拿,又怕财富外露招惹麻烦,就用泥土照原样盖上,然后不动声色地在大白果树下结草为庐,并连同大白果树在内圈起一道围墙。当时就连太公的家人也不知他此举何意,直到后来日子过得安稳了,老太公才向子孙透露原因。不到半年光景,李家就接连盖起了七幢青砖大瓦房,数年以后又购置了成片的上好田地,自己当上了土财主,家道逐渐殷实,势力也逐渐增大,人丁兴旺、枝繁叶茂的李氏一家遂成为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从此,人们只知有李家边,再也不提芮家边了。

这支李氏现已发展多达数十家,数代繁衍至数百人,目前多以务农为主,部分家庭从事水产、禽业养殖或在上海等大中城市做水产销售,依然是致富能手和种养殖带头人。

02 小李家边李氏

在大李家边村子东头,有一个规模较小的村庄,两村仅有几条田埂之隔,太平天国之后此地还是一片荒地。当年湖北移民定居大李家边尤其是李氏家族渐成气候之时,另一支来自于湖北松滋的小股移民依傍大李家边东侧“驻扎”,其领头先祖是“宏-传-祖-绪,大-启-人-文,祥-开-致-远,世-普-其-昌,家-声-永-振,万-年-长-康……”字辈中的“绪”字辈。

据该族移民第五代传人李文道老先生口述:当时湖北松滋沿江两岸连年受灾,生活过不下去,于是“绪”字辈老祖先带着家小一路逃荒要饭来到建平县涛城铺东乡(即现在郎溪县涛城凤河),发现此处有相同口音的湖北金山李氏及其他姓氏的同乡在此居住,便在李家边村东边择地安顿下来,后来人们为了便于区别,就把先到的金山李氏居住地称为“大李家边”,把后来者松滋李氏居住地称为“小李家边”,村名一直沿用至今。

定居后的松滋李氏祖先,秉承“祭先祖,传家训,勿枉法,爱国民,正人伦,孝为本,和家族,谐村邻,勤本业,重俭省,去恶行,修正身,长幼序,不能紊,同宗族,不能婚,崇仁义,礼智信,尚感恩,诚做人”的优良家风,开荒种地,勤劳节俭,并出售余粮换取其他生活用品,使日子逐渐过得舒坦起来。后因一次偶然的机遇,使小李家边的松滋李氏迁走一房后人来到涛城铺东北乡的石家边(今属庆丰村)居住,枝繁叶茂盛传不衰,现已见移民之后的第八代后人面世,庆丰村的石家边、李家湾、杨家湾等自然村200余口李姓多出自这一房。

话说这一年的农闲时节,住在小李家边的李老太公只身一人到建平县城卖米换购生活用品,当时身强力壮的太公挑着一担足有二百多斤重的大米,他步履健硕,神采奕奕,肩挑重担却健步如飞,明眼人一看就知其是个练家子。本来历史上湖北松滋一带就有习武健身、走镖护院的习俗,一般男性从小都习练过拳脚棍棒,最不济的也会个花拳绣腿、三招两式的功夫,不求伤人但求自保。这个李老太公可不简单,是个内敛的高手,他的拿手武器是九节鞭,九节鞭平时就缠在他的腰间,他若施展开拳脚,一般三五个壮汉难近其身,若舞开九节钢鞭,力敌数十人不在话下。

李老太公挑担紧步赶路,行至进城必经之路——廖店西边的“长工桥”(现已毁多年)上,不意对面桥头过来一头毛驴,骑驴之人是家住庆丰石家边的本地人汤文质(1934年8月出生)的先祖——汤家在当地家道殷实,小有名气——这时的汤氏祖先长衫礼帽,文质彬彬,貌似一个有钱乡绅。这两人一个挑担、一个骑驴,抵在桥中间,各不相让,李老太公见状说道:“看你是个先生模样,斯斯文文是个讲礼仪、懂教养的,我挑着重担,在这窄桥上如何让你?再说我先上桥,驴后上桥的,按道理你也得让我呢。”汤某一听其口音是外乡人,更是不肯相让,便说自己骑着毛驴也不好让。两人各执一词,在桥上僵持不下。李老太公重担在肩,不宜久站,急了道:“我是个粗人,你既不讲理,休怪我无情。下来我俩较量一番,我两鞭不把你抽下桥去就算我输,侥幸我赢了你得退后让我过桥,我若输了任由你处置。”说罢放下重担,在腰间抽出九节钢鞭,立在桥上拿眼瞪着对方。汤某一看这个架势,遇上个练家子,自知理亏况且远不是对手,便顺坡下驴退出桥头。

当下汤某暗自思忖:“如今三五结伙的股匪不时祸害村民,观此人心地善良,更兼武勇过人,何不与其修好,请他到我村居住,为我保家护院,使小股土匪有所畏惧,岂不美哉?”于是便堆下笑脸,连说误会误会,当场向李老太公赔理道歉,还主动要求与李老太公交朋友,并表达了请其做家庭护院的意图。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多个朋友多条路。李老太公见状,也落得顺水推舟,当即表示愿意交朋友,但做护院的事还有待商量,因为李家现在涛城东乡买田置地,已小有规模和发展,且兄弟众多,身为一家之主不便离开,故此不能答应,尚请见谅。可是汤某一意再三恳请,李老太公见盛情难却,便答应让其长子(“大”字辈排行老大)前去帮一段时间的忙再说。

李家老大到石家边后,在村西择一荒地(现溧广高速路旁)结草为庐,垦荒种地,勤俭节约,和睦邻里,协助汤家平息匪患,深得汤家及村民信赖。于是这一支脉李氏得以在石家边及其周边繁衍生息。到了第三代“启”字辈的长房,有幸结识本村也是湖北下江南的郑氏老中医并拜其为师,学习诊病济民之术。李氏中医尊师训、重医德、讲诚信、传技艺,迄今已延续四代,悬壶济世,在当地民间颇具佳声,镇医院原院长李文道(1938年6月出生,松滋李氏第五代传人)便是郑氏中医第三代传人,李老常感慨其继承的中医事业很快会断送在他的子孙手里——因为儿子已由中医改学西医,中华最宝贵的医学遗产将越来越不被后世子孙看好。

03 高梅村李氏

郎溪正东十里许有个古老的村庄,史称高梅村,现已分为高村、梅村两个自然村。古时高梅村的范围涵盖上下好几个村庄,是在十里八乡包括县城都叫得响名号的一个村子——因为这里曾居住着一群同样来自于湖北松滋的李氏移民,是他们的世代打拼和影响改变着这个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成为远近闻名的舞狮之乡。

太平天国后,松滋县下四都(现改为南海镇)李氏族人李代洲等举家逃难至高梅村定居,当时具体有多少人下江南现已无法考证,仅在高梅村就有十几座李氏祖坟,除其中一座祖坟石碑记载坟主是李代洲之外,其余坟主及其后人已不知源委,李代洲后人也不知下落。

清光绪二十年左右,湖北松滋江畔连续干旱,粮食绝收,加之家庭人口众多,生存困难,在得知本族有人下江南并居有定所的消息后,由“代”字辈先人李代桐在光绪二十三年(1897)带着长子李名松沿江逃荒来到皖南建平县东廖店乡大湖保高梅村居住。据这支李氏后人手书家谱记载,其派序为:祖-自-先-宗-开-立,必-有-世-代-名-贤,永-卜-家-声-大-振,同-真-与-人-合-天,……推算其下江南开派延宗迄今已届六代。其前后下江南到高梅村或周边村庄定居的松滋李氏由于年代久远,总人数已不可考,但世代枝繁叶茂,人丁兴旺,遍地李姓,倒是事实。

秉承湖北松滋尚武好勇的精神,该支李氏后辈中也出了几个厉害人物,其中主要代表有李恢子(也称李飞子)、李二爷(也称李炳麻子)、李光甲等人。据老一辈人口口相传,尤以李恢子其人其事最具传奇色彩。此人轻功了得,善能飞檐走壁,亦好打不平,但是真人不露相,他因替本地开武馆传徒授艺的武师高教头(也称高老幺)抱打不平,战胜前来挑衅的外来武师,而被后人知晓其武功了得,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因而受到高教头的格外礼遇,请其担任武馆的镇场头牌教师。但凡有不服者前来挑衅,李恢子或以武德点化,或施轻功警示,均能轻松化解。此后,高梅村武馆在当地十里八乡名头渐响,前来拜师习武的晚生后辈络绎不绝,当初由年轻人小打小闹拉起来的舞狮、舞龙队,也在李恢子的调教之下独具霸气,远近播名。

说起高梅村的舞狮子,当然要提到李炳麻子和邓先仁二人。这两人舞(武)功也都不弱,李炳麻子身材瘦小,机灵刁钻,武功底子厚实,尤其轻功甚为了得,善玩狮头;邓先仁,浑名邓大胖(音读pāng),生得五大三粗,憨厚敦实,虽然武功底子不如李二爷,但却力大无穷,据说当年广德门口塘武举人刘二爷的一百二十斤(原老秤)的大刀,他能单手擎举绕操场行走三圈而面不改色,气不长出,所以由他玩狮尾。两人虽体貌、性格各不相同,但作为舞狮子的配对,却是天作之合,无论是托举、翻飞及表演故事时的各种高难度惊险动作,他们都能做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据说玩舞狮子的狮衣必须有足够的张力和耐磨性,所以高梅村武狮子的狮衣是由真狗皮做成的,否则无法完成各种高难惊险动作。高梅村的武狮子名气大就大在它可以在直立叠起的八仙桌上展开动作,表演故事。每叠加一张桌子,就完成一组动作,表演一个故事,直到直立叠起十三张八仙桌,约有10余米三层楼房的高度,最后在上面还要加上一条板凳。所有动作与故事表演完毕后,接下来是最惊艳的一幕——“猛虎下山”,即武狮子从十三张高桌上一跃而下,凭借的是舞狮者高超的技艺和胆识,更为重要的是狮衣的张力起到了至关紧要的作用,以确保舞狮者安全着地,不明真相的观者多以为是玩家轻功厉害,免不了报以满堂喝彩。

李、邓二人搭配舞狮多年,技艺之高在郎、广一带竟无出其右者。后二人年岁渐大、体力渐弱,高梅村的武狮子也由晚生后辈接班,但始终没人敢玩十三张八仙桌的绝技,舞艺就此衰减直到失传。据说狮衣抗战时期遗失于广德县城内,去向不明。

李氏后人依仗家传武艺护家卫民,确保一方平安,同时其晚生后辈也能够别出心裁地玩出点花样,争面子,扬名声。

清光绪年间,只要不是特大灾荒年景,一向喜欢粉饰太平的政府衙门在春节期间都要弄点热闹玩意儿,如舞狮子、玩龙灯,玩走马灯等,建平县城也不例外。某年新春,来自于高梅村的一支舞龙队伍与另一乡的舞龙队伍狭路相逢,为争上游,“二龙”拒不相让,人多嘴杂互相僵持,竟致大打出手。虽没有人员伤亡,但由于人数悬殊太大,高梅村队明显落败,龙衣被撕破,撒得满地皆是,连龙珠都被人抢走。但高梅村队士气并不弱,其中一人奋起直追抢龙珠的人,追出几条街巷,终于将龙珠夺回,会合其他同伴逃离县城。

这一帮受挫的年轻人陆续回到高梅村,重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尽快找回面子,争回名声。当晚,全村老少一起动手,挑灯夜战,终于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做好一条崭新的龙灯,清晨,这条装扮一新的巨龙在全村老少的簇拥下再次出现在由丁字埂进入县城的大道上,队首由舞狮开道,两侧由武师护行,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县城东门,只见龙飞狮舞,锣鼓震天,场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一条巨龙擦地游走、翻飞,在舞狮子的配合下,表演着各种有趣的桥段和故事,只引得行者立足,观者惊艳,就连其他舞龙者也驻足观看。

你道为何?原来这支舞龙队玩的是极少见的滚地龙!据说玩滚地龙时须双腿跪地,人隐身龙体中,所谓“只见龙行走,不见人在舞”,一般百姓和舞龙者哪里见过,只引得两旁观众掌声雷动,喊声震天。这种滚地龙没有深厚的武功底子是无法玩的,何况从东城门楼一直玩到县衙门前。此事自然惊动县府,县太爷亲自出门给滚地龙灯披红挂彩,以示赞许和嘉奖。高梅村的龙灯、狮子由此名声大振,以后每年高梅村的狮子、龙灯只要进城,其他舞狮、舞龙者自觉停下,让高梅村的狮子、龙灯先行。

高梅村的舞狮、舞龙文化与李氏家族结下不解之缘,可以说没有李氏家族的存在,就没有高梅村舞狮、舞龙文化的繁荣,更达不到高妙绝伦的精髓和境界。时至大中华美好乡村建设之盛期,梅村村委会在其中心村所在位置启建一座狮文化广场,既是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延续,又为新时代新农村建设赋予了新的涵意。

(作者系郎溪县涛城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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