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涵:退休遥不可及,不如活出自己

导读: 这年,主持人汪涵在湖南文艺广播电台出场了。 于是,他和李维嘉两人每天结伴搬凳子,累了就说:“今天我扛的椅子有可能会是毛宁做过的。 杨乐乐也认真地回答:“当然,从小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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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涵

保持清醒才能像庖丁解牛一样,刀刀都在最好的地方。

如果你没有了自我,你就和观众一样了。

——汪涵

有太多名人好用文化包装自己,反倒沦为附庸风雅的庸人。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以为汪涵也是其中一个。

活了21年,汪建平才发现跟别人自我介绍时,这个名字有多尴尬。

“大家好,我叫建平。”

接着底下有人打岔“你好,我叫见鬼。”

这太有损一个公众主持人的自尊了,同事里名字都简洁诗意,说出来也符合节目设定。到他这儿,说出来自己都想笑。

12月的长沙,到处冒着寒气,不如叫“汪寒,寒冷的寒。”

“听起来太冷了,你再改改。”

于是,改成了涵养的“涵”,透着一股文化味儿。这年,主持人汪涵在湖南文艺广播电台出场了。

<汪涵>

1995年,全国上下对未来的希冀就能连成一片蓝海,汪涵和那个时代所有年轻人一样,渴望发达。

汪涵生在江苏苏州,后来随父母移居湖南湘潭,千里迢迢,一家人带来了苏州人的文艺感。

80年代,家中会定期举办音乐会,母亲唱歌,父亲拉二胡伴奏,唱歌和张国荣很像的汪涵根本插不上嘴,只有在边上打沙锤配合。

艺术带来的并非飘飘然的优越感,反倒滋养他,在工作中更为扎实。

刚进湖南电视台,新人没有栏目能做,每天跟着大家开会、策划,到点吃饭、午休,下午又开会,一天天努力上进,还是无法出人头地。汪涵意识到不对,这里人才济济,想要实现抱负,很难。

要么做最优秀的主持人,要么做电视台的常年树,总之平庸是罪。

<汪涵>

于是乎,他跳槽到了湖南经视,一个地方台。

“我特别珍惜一个称谓,我想我作为一个最优秀的节目主持人后面没有之一的话,很难。但是我可以做湖南经视最忠诚的员工,我愿意在这里呆十年二十年,拿下这个称号。”

那时的汪涵很拼命。在经视也要从剧务做起,每天工作是扛椅子,从一个演播厅挪到下一个。剧务组里有个小伙子长着华仔同款的鹰钩鼻,和汪涵惺惺相惜,他们都坚信对方是全组最帅的小伙儿。

于是,他和李维嘉两人每天结伴搬凳子,累了就说:“今天我扛的椅子有可能会是毛宁做过的。你这个还有可能是林依轮坐的呢。”两个快乐积极的剧务,分别迎来了人生的转机。

<李维嘉>

汪涵当上了现场导演,负责带领台下观众鼓掌,制造气氛。他讲笑话卖力,鼓掌也卖力,明显的是,每回他当现场导演,观众席的掌声都是最响亮、密集的。

有一回,领导来现场看节目,结束时,把他叫过来,“把俩手伸出来。”汪涵一头雾水,摊开手心。领导看他手心拍得通红,就对其他人说:“你们看,这个现场导演多么投入,鼓掌鼓得多么卖力。”

这事儿让汪涵更加开心了,人生的奔头近在眼前。

1998年,湖南卫视《真情对对碰》急缺一位男主持,有人推荐播音出身的汪涵试镜,“可以让汪涵试试,这男孩子还不错!”

试镜效果非凡,许是电视台待久了,汪涵一点也不怯场。节目开场白“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他说得字正腔圆,成为了一句流传的经典口播。

这两句话对于汪涵至关重要,就是这档节目,让他跻身主持界,甚至时至今日,还经常有人用这两句话调侃他。再后来,《越策越开心》让汪涵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节目主持人。

汪涵离“红”越来越近了。

人生反倒没有以前快乐,可他娶回了一位乐乐。

和妻子杨乐乐第一次见面时,汪涵就好奇地问:“哎,乐乐,乐乐,这是你的真名吗?”

杨乐乐也认真地回答:“当然,从小到大都是这名儿,而且是我妈妈早在我出生前就起好的,人生一世,快乐就好。”

这话与汪涵不谋而合,两人一起做节目,也暗生情愫,但谁也没捅破最后这层纸。表白,还是节目中促成的。

<汪涵、杨乐乐>

当时《玫瑰之约》请两人扮演一对相互爱慕的恋人,汪涵要在大街上高喊“我喜欢你”。虽然是表演,可一想到面对杨乐乐,汪涵就手足无措。

捱到录制那天,大街上围观的人密密匝匝,汪涵硬着头皮念出来的台词轻飘飘得,像团揉皱的卫生纸,风一吹就走了。

导演自然不满意,这不是汪涵正常的状态啊。于是一再要求重拍,汪涵半是被迫,半是情愿地大喊:“我喜欢你!”没成想,这回歪打正着的告白,让两人走到了一起。

要跟乐乐回重庆老家见父母了,汪涵发挥特长,恶补了几天重庆话,学得也有模有样。见过面后,未来的岳父还不放心他,时不时会来长沙小住。名义是看女儿,实际上为了考察汪涵。

<汪涵、杨乐乐>

汪涵和杨乐乐都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这也让双方更为审慎和认真。

“对一个女孩说‘我爱你’很容易"为她做一件事也很容易"但要为她不去做一件事却很难。所以现在我要为心爱的女孩改掉自己的许多坏毛病。”

汪涵的礼貌、睿智等等,终于让杨父安心,这段恋情瓜熟蒂落,走入婚姻的殿堂。

婚姻给了他落脚处,也吹响了事业第二春的冲锋号。哪怕始终想卸下担子,他也从未放松过言行。

有段时间,他身体不好,经常流鼻血。哪怕在台下正捂着鼻子,状态很差,导演一喊上场,他就一把抹掉鼻血,整理下衣着,迅速上场,敏捷得好似“充了电”。

合作多年的节目总监说:“节目录制时间如果定在 8 点开始,汪涵永远会在 7 点 50 甚至 7 点 40 就到现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等他。”

守时,是他多年坚持的习惯,正直也是。

有一回,录制时间拖得太长,其中一位主持人冲导演发脾气,还提出无理要求。“把我的部分先录掉,我要先走了。”

导演好言相劝,也挡不住对方的咄咄逼人。始终在旁边安静等待的汪涵起身,“我也在这儿,我都等了十几年了,你不能等吗?人家导演又不是没有工作,主持人就应该配合其他人。”

很难想象一直温文尔雅的汪涵,维护规则时,如此威风凛凛。但在台上面对突发事件时,汪涵总得化解得游刃有余。

<孙楠宣布退赛>

在主持《歌手》时,孙楠突然当台宣布退赛。话一出来,四座皆惊,观众都来不及反应时,汪涵紧急救场,成就了教科书级别的“救场”。

首先请导播抓紧时间为我准备一个三到五分钟的广告时间,谢谢!我待会儿要用。接下来我要说的这段话有可能只代表我个人的观点,而不代表湖南卫视的立场。

我从二十一岁进入到湖南广电,所以我觉得我自己身上的很多优点和很多缺点似乎都打上了湖南广电的很多烙印,包括所谓没事儿不惹事儿,事儿来了也不要怕事儿。

对于一个节目主持人在这么大一场直播当中,一个顶尖级的歌手一个顶梁柱一样的歌手,突然间宣布退出接下来的比赛,我想应该是摊上事儿了,甚至是摊上大事儿了。

但是说实话,我的内心一点儿都不害怕,因为一个成功的节目有两个密不可分的主体,除了这个舞台上的七位歌手之外,还有电视机前的亿万观众和现场的这么多的观众。

我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你们还真诚地踏踏实实地坐在我的面前,我还可以从各位期待的眼神当中读到你们对接下来每一位要上场的歌手,他们即将演唱歌曲的那一份期许。

我还可以从各位的姿态当中可以感受到你们内心的那种力量,这个力量足够给楠哥,给红姐,给The One,给李健,给维维,给黄丽玲,给所有的歌手,给彦斌,已经准备好了,会有千万个掌声要送给他们。

……

各位观众朋友,真的千万不要走开,真正精彩的时刻或许会从广告之后再开始。

这黑色七分钟,汪涵完全展现了一个专业主持人的临场应变、控场能力及心理素质,说“封神”也不为过。

他早就说过要接受全部的生活,包括困难。“度过了这个困难,你有度过困难的智慧;你面对困难,你有了面对困难的勇气,你绕过困难,你有了绕过困难的狡猾。多好。”

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生活也简化得只剩录影、拿钱、掌声,再强大的汪涵也要被抽空了。

他原本计划到36岁那年,退出事业,休息4年。于是,置买了一处院子,打算过一段退休般的日子,看书喝茶、会朋友,享一享天伦之乐。

但实际上,直到现在,他也没能卸下担子。

“佛家说十方丛林,人生不是只有进和退的,应该有 10 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是一条路。疲惫的是身体,逍遥的是心灵。退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逍遥自在吗?如果你的内心已经逍遥自在了,做不做事其实是一个样。”

电视台领导邀请当副台长,很多人都想从台前转到幕后做领导,可他偏不。这些年,不断地有电视台来湖南挖墙角,开出各种各样的条件,想要说服汪涵,可他依然照常出现在湖南卫视。

远离繁华的名利场,才能看清自己,做好节目。习惯性保持距离感,这是一个主持人最好的状态,如果和观众融为一体,那他就失去了对节目的运筹力。

塞内加说:何必为部分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的人生都催人泪下。自从不再刻意追求出世,汪涵在“雅”与“俗”之间切换自如。

2019年,汪涵自掏腰包出资465万元,开启一项拯救方言的项目,团队召集了50余人,对于湖南现存的湘语、西南官话、赣语、客家话、平话土话和乡话等56种语言,进行调查。

其中很多语言濒临失落,这次项目很切实,也能看出他身上有文化的品格,此为雅。

在等上场的时候,听到后排两个特地赶来长沙看节目的女孩子,在讨论去哪吃臭豆腐,汪涵转头就给他们推荐了几个去处。在《偶像来了》中,也常能看到,他早起为嘉宾们做早餐,发自内心的温柔。

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他有时候对人好得都让我们觉得腻了。”小到生活的一餐一饭,大到工作中的处处关怀,这些俗世的照拂,汪涵也都体贴入微。

“如果你自己的眼神关注的是整体而非个人的一己的生命的话,那么你的行为举止看起来会更像是一个智者,而不是一个受难者。”

主持人已经不能完全定义汪涵,他身在国内一线电视台,最娱乐、最热闹的中心之一,多年来还能保持一如既往的温和、礼貌,在我眼里有种“大隐隐于世”的哲人意味。

哲人也会有负面情绪的时候,但他格外会排解。

“保持清醒才能像庖丁解牛一样,刀刀都在最好的地方。如果你没有了自我,你就和观众一样了。”

小时候他住在苏州,在爷爷家那个有天井的小院儿里,每天下午三四点钟,爷爷都会用红木托盘盛一碟饼干、一壶茶,老人则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格外悠然。

那时,他不懂,只惦记托盘里的吃食,那么小小一叠,根本不够吃。想到等到大了,就可以买来敞开了吃,就心生憧憬。

可如今回忆起来,爷爷当年对吃食的克制、对精神的颐养才是人生之高处。都说《红楼梦》里贾母是个会享福的老太太。

起先我也想享福有什么好说的呢,可是在物质充裕的时候,不放纵、不贪妄,不被欲望支配,活出自己也并非一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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