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时的留守妇女:圈住鸡窑子顶住门,放下枕头短一个人
丝瓜网小编提示,记得把"走西口时的留守妇女:圈住鸡窑子顶住门,放下枕头短一个人"分享给大家!
其实,爱情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它常常直立在我们面前需要我们正视它,却被一些柔情似水的歌谣唱得平淡东流去了,未有引起太多的关注。走西口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人口迁徙事件,那么多的人走了西口,但到“西口”以外,他们拥有怎样的爱情生活呢?这确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它曾和西口以外的创业并立,困扰也幸福着走西口的人们。
走西口版画
哥哥走西口杳无音信的故事
从明朝中期至民国初年四百余年的历史长河中,无数山西人、陕西人、河北人背井离乡,打通了中原腹地与蒙古草原的经济和文化通道。在这个文化和经济的通道上,有着无数的爱情歌谣,也有着无数的爱情故事,听得人心酸酸的。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那哥哥的手……紧紧拉着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
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只盼哥哥你早回家门口……”这首在中国家喻户晓的《走西口》清晰地告诉人们,当年为了生计贫困的走西口的人们是只身闯“口外”的。事实也是走西口,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活下来或者走得成功,带上“妹妹”于心不忍也不方便。
问题就在这儿来了,这么多的男人到了西口之外,爱情或者婚姻问题怎么解决?让我们一点点地说起。
先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哥哥走西口的杳无音信的故事。故事是一个朋友的奶奶的,民国初年的事情。朋友是陕北横山人,当年这一带的人走西口大约的路线是从陕北至今天的银川平原,再到河套后套的巴彦淖尔、包头,甚至更远的地方。
因为祖上的故事,朋友曾多次陪同我去河套后套移民文化风俗。这一路,在我们今天也只需要几个小时的车程,但当年走西口的人们却一路走走停停,不知要走多长时间。
朋友说,爷爷走西口大约是在1930年前后,奶奶将家里仅有的一点米面为爷爷做了“盘缠”,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奶奶送爷爷到了比村口更远的地方,爷爷一个劲儿地催促奶奶快回去,奶奶一直不说话,默默地跟着爷爷走。终于,爷爷催得奶奶有些受不了了,奶奶抓住爷爷的衣袖,瘫了一样地坐在了地上,有些绝望地看着爷爷,眼泪花花地说:“你可是不能忘我们娘几个呀!”
走西口的故事
朋友说,那一刻,爷爷抱住奶奶哭了,他对奶奶说自己也不想走西口,但不走没有办法。随后,丢下奶奶便走了。奶奶只顾了哭,把爷爷走的这码事儿给忘了,等她反应过来,爷爷已经不见了踪影。奶奶就朝着爷爷走的方向奔跑,把走西口的歌谣哭喊成了爷爷的名字。
在很多影视剧里,当年,陕北走西口的人尽是些赶着牲口搞贩运的,但实际不是全这样的,能搞贩运就证明已经有了生意,多少能挣些钱,对于穷得叮当响的老百姓来说,走西口更多是打工,卖气力活儿。一些人因为找不到雇主,甚至会饿死在外,还有一些人即使可能活着,也因为没有在“口外”混好,无颜面对老婆娃娃,没了音讯。朋友的爷爷那次出走就没有了信息,再也没有回来过。
朋友说,这事儿如今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奶奶去世也有好几十年了,但他一听到那首《走西口的人儿回来了》就忍不住哭,就忍不住想起奶奶。
年底前,走西口的人一般都会陆续赶回家,多少也能带回几个铜板。爷爷走后,奶奶一个人拉扯两个娃娃,每到年关都在老家的山梁上没完没了地张望。若远远地见着个人,就奔跑过去,问人家有没有见到或者听说爷爷,但与之相随的却是一次次的伤痛的失望。后来,村里人都坚定地认为爷爷死了,但奶奶仍然不死心,晚年常在村口一望就是一整天、一整月、一整年。
后来的后来,奶奶知道自己不行了,就让他们用“招魂”的方式把爷爷招了回来,最终和自己一起埋了。朋友说,那时候已经改革开放了,他记事了,奶奶的坟堆旁边多出来的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土堆,一年年、一岁岁地被他们用泪水来祭祀。历史就这样将一个亲情的故事植入了朋友的内心、骨髓和血液,让走西口在百年之后依然永恒。
陕北小伙
走西口序幕中的一位蒙古族美女
提到走西口,人们就不能不说一个人,这个人便是三娘子。她是蒙古土默特部首领俺答汗的夫人,俺答汗是一位贤达开明且有作为的统治者,为发展地区经济,改善人民生活,他积极主张改善与明朝的关系,实现通货互市。公元1751年,俺答汗与明朝在大同签订了“隆庆和议”,实现了北元与明朝间的通货互市。
其时,晋陕冀边民生活十分困苦,他们纷纷越过长城,来到广阔的蒙古草原谋求生存。俺答汗出于壮大人口、发展经济的目的,给他们提供土地和毡帐、耕畜和牛羊,让他们从事农牧业生产或铁匠、木匠、毛匠等手工业劳动。由此揭开了晋陕冀边民“走西口”的序幕。
俺答汗的晚年,因为身体原因将蒙古的很多事务都交由三娘子处理,三娘子这位漂亮的蒙古女子就在边境为“走西口”的人们签发通行证。她不但守边保塞主张和平,被明朝政府敕封为忠顺夫人,还喜欢和明朝边将交朋友。明朝边将常将中原一些漂亮的饰品送给她,她也很喜欢没事儿了来明朝这边转悠转悠。
据载,“ 明朝三大才子”之一、著名书画家和文学家徐渭就是三娘子的好朋友。三娘子还在张家口马市结识了时任宣化巡抚吴兑,和吴兑建立了很好的私人关系, 她经常来宣化看望吴兑, 吴兑也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明·穆文熙有一首诗是咏三娘子的:“小小胡姬学汉装,满身貂锦厌明当。金鞭姣踏桃花马,共逐单于入市场。”
能过三娘子这个人物,我们可能看到当时边境和平的景象,甚至,有史料记载,互市时,双方百姓时常有在边境喝醉而不愿回去的情况。
杀虎口
这就是最早的走西口,有土地可耕种、有帐篷可居住、有工艺可从事,生活的况景略好一些的走西口的人们,无疑会很快将家人接来同住,也便有了妹妹与哥哥的团圆。这是一种幸福啊。甚至,一些没有对象的小伙儿还可以在当地成家。
然而,资源毕竟是有限的,清康熙三十六年开放边禁后,内地汉民再次纷纷涌出西口,包头从一个水草丰盛的牧场逐渐发展成为一个颇具规模的商业重镇。加上其水旱码头的交通优势,更成为塞外漠北的一个重要的商品集散中心,同时也成为内地汉民外出务工的一个中转站、集散地。到了民国,仍然有大量走西口的人们来到这里,这时候早就没有人提供帐篷与耕种的土地了,也便有了人们对于黄河河套后套平原的开发,也就逐渐形成了我们今天说的河套文化。
这里,我们来引用一首民歌,阿宝《为你跑成罗圈腿》:“……为了看妹妹哥哥跑成罗圈圈腿,大青山的石头乌拉河的水,一路风尘我来呀么看妹妹,过来一趟黄河我没喝一口水,交了一回朋友我没有亲过妹妹的嘴……”大青山与乌拉河就在今天的包头和巴彦淖尔。虽然,只是一首后来的民歌,但也能说明当时人们的恋爱之苦。为什么呢?男人的大量拥入无疑影响到了人口的性别比例。
乔贵发是清朝乾隆年间山西祁县的富贾,在内蒙有先有乔贵发的“复盛公”后有包头城的说法。但乔当初走西口而来时,就一条吃不上饭的光棍汉,经过十多年奋斗才把个人的生活问题解决了,娶了当地带孩子的一位寡妇。这种“爱情”并没有民歌里唱得那么幽怨,却使走西口的人们在这片土地上所下了根。
张家口鸡鸣驿
有多少妹妹在家盼咱哥哥回口里
在今天的包头和巴彦淖尔均有与走西口相关的民俗文化村。在这两个地方有这样两个特点,即是有时候一家人出来,说着好几个地方的方言,有河北的、河南的、甘肃的、陕西的、山西的,甚至全国各地的,这就是当年人们走西口的一个见证;另外一个是,当地有一道非常有名的菜,烩菜,将各种菜蔬连同肉类放在一起烩了,让人分不清这烩菜出自哪里的同时,也清楚明白地意识到只有在这个地方才有这种菜,也是当年人们走西口的见证。
前面,我们说过,因为当年走西口的男人们的大量涌入,影响到了当地男女性别比例,这个问题又如何解决?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婚娶当地妇女的同时,一些扎下根来的人们,不但接来了自己的家人,甚至连亲戚朋友也都介绍来了。
在巴彦淖尔时,我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走西口的青年在“口外”打拼了些年,不但接来了自己的心上人,而且还把老婆的女性朋友乃至小姨子都带了过来,当年的女性在这里比较“吃香”,也能收入不少彩礼。
另外是,随着人口的大量涌入,走西口的出发地与目的地之间的互动也加强了,一些没有“妹妹”的打工者,在当地找不到对象,仍然会回到故乡去成亲,然后双双来到“口外”生活。
走西口的雁门关线
问题在这儿已经不是问题了。因此,我们还是回到走西口歌谣最初的故事上来。
在走西口的民歌里,有这样一首很有名,也能对上号的:“你走了口外上后套,小妹妹受罪谁知道。你走了口外我在家,你打光棍我守寡。阳坡(向阳的地方,这里指太阳)一落点上灯,灯看我来我看灯。圈住鸡窑子顶住门,放下枕头短一个人。窗子上照进月亮光,一个人睡觉好心慌。一阵阵哭来一阵阵笑,一黑夜难活谁知道……”
民歌的主人公据说是太原府女子孙玉莲,她与丈夫太春新婚不久,就遇到了“咸丰正五年,山西省遭年馑”,只得离开爱妻,外出走西口。现在,河套地区“二人台”中还有反映这对被迫分离的恩爱夫妻、在离别之际凄苦缠绵情景的内容。
虽然,人们不知道历史上真实的孙玉莲最终结局如何,但在这一声声的爱情哭诉里,分明能感受到河套移民对于这份情感的崇敬与怀念。与之相伴的还有《盼丈夫》、《盼咱哥哥回口里》等等民歌,“开开门来瞭一瞭,跑中外的亲亲回来了”,听着这歌,哪些走西口的男人能不回来吗?
事实是,当年多少有些积蓄的人在河套地区发展的同时,也回到自己的家乡大兴木土、修房造舍,在外打拼不忘造富家乡;另一方面,很多人的确再没能回去过,即使活着也分外艰难。因此,在走西口这条被称为“黄金”的路上,有着太多先辈们的汗水与泪水,以及爱情和生命的传唱。
爱是永恒的,有爱就能生存。当年,年轻的奶奶抓住爷爷的衣袖,虽然爷爷走后不曾回来过,但生命的传承与念想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文/路生)
今日河套
本文,感谢原作者,欢迎关注作者更多原创文章!
人物 明朝 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