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民国无名“女神”!但愿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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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一本文庙老相册,竟记录了民国无名“女神”的一生!
那一天晚上在钱塘江畔的铁崧斋里,一本本翻看画家张寅超兄收藏的老相册。翻开这一本装帧考究的绣花册子时,目光一下被吸引了。
相册的主角,是一个生于民国的上海女子。少女时代,是“资产阶级”家的千金,中青年时代,是红色中国的一名普通工人。这本相册几乎完整地记录了她人生的黄金年代。
令人久久不能掩卷的,是她身上那种非凡的气质,如美玉,如清流。当然,她是如此的美。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出身,也不知道她的归宿。就像一树深巷里的梨花,独自绚烂,又静静凋落。
我反反复复翻阅这本老相册,和同样好奇的周景明兄一起,像福尔摩斯一样,假设、推断、确定、否定,慢慢地,我们居然拼凑出了她大致的人生轨迹。
得益于这位细心的女子在很多照片上写下拍摄年月,我们知道她生于1926年——
从她疑似55岁时的退休纪念照,甚至可以推断她的生日在12月——
从九一八的枪声到文革的落幕,她人生的黄金时代,其实重合了中华民族最苦难最动荡的岁月。但她是如此的平凡和渺小,历史的风雨可以改变她命运的方向,却不能吞噬她,击垮她。
作为一个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中产之家的女儿,她的血液里没有革命的冲动。她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城市女子,善良、温和、勤勉、干净。没有大爱,也没有大恨,一定要说爱,那就是爱她的家人,然后就是爱美,爱拍照。
哪怕在人性和颜色抹到最淡的五六十年代,她都会坚持上照相馆拍照留影。当所有“资产阶级小情小调”被剥夺之后,她把拍照当成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也是她与从前那个浪漫少女的私密联系。
下面,我们一起从老照片里发现她的人生路——
这位应该是她的父亲——
这位应该是她的母亲——
看相貌气质,她的父亲似非达官贵人,也不像知识精英,可能是个比较成功的生意人。虽世多离乱,但在父亲的庇荫之下,生活在上海的她依然快乐幸福。而那个时代的上海,不愧东方第一大都市,当年的时尚和审美,今天中国很多地方仍有不及。
这张是可以看到的她最年幼时的照片——
这几张应该是十三四岁吧——
学生装——
特别喜欢这一张,气质、着装,半个世纪后的韩星不过如此——
时髦的运动都不能少。
骑马——
游泳——
那个时候穿泳装,虽有点羞涩但敢于上镜,实属新潮。
真想知道这个游泳池曾经在哪里,现在一定是没有了——
拍摄于1945-1946年抗战胜利初期的照片,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希望。人生最美的年华,也是她最幸福最自信的岁月——
对了,她还有一个亲爱的弟弟——
龙凤双全的中产之家,看着都幸福。
外婆,还是奶奶——
这个弟弟后来的人生道路与她迥然不同。
她还有一个小伙伴叫李爱萍——
22岁,抹上鲜艳的口红,释放自我。不过算起来,她一生抹口红照相的日子不超过10年。这对一个爱美的女子来说 ,实属悲凉。
这样一个“资产阶级”家庭,在1949年后不受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从相册上看,直到1962年,才有她与母亲的合影,次年也有。但始终没有她父亲的影像。作为家庭的栋梁,她的的父亲去了哪里?她和她的家庭,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对她个人来说,1949年是一个分水岭。告别了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也告别了美满幸福的家庭。
1950年,她结婚了。即便在最幸福的时刻,眉宇间似乎仍有抹不去的忧伤。
其实她的丈夫与她也算门当户对。要论相貌,也是“男神”级的——
不知从哪一年起,她有了一份稳定而普通的工作——国营饭店职工,开始了新的人生。
她保持了隔几年有些时期甚至每年去照相馆拍照的习惯。在那个工资微薄的时代,算是很舍得给自己花钱了。看着仍然美丽但失之朴素的照片,一定会怀念穿连衣裙、抹口红的自己吧。
这张照片拍摄于她和母亲合影的同一天。穿了一件崭新的中装,神气的短发。虽然36岁在那时已是“人到中年”,但在这张照片里,她就像一个18岁的少女,笑得那样自然而单纯。而这样的笑容,从50年代以来应是最灿烂的一次了,至少从相册上看是这样。
普通人拥有照相机越来越普及,在室外照相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了,每一次拍照,她都郑重摆好姿势。
下面这两张,20年前的她看到就要撕了的吧?但她珍藏了起来。
当然,她那位少爷现在变化也很大——
所以,谁也没嫌弃谁——
话说她工作的“徐汇饮食店”,在时代中的变化与她惊人的相似。其前身为蕾茜西菜社,与红房子、德大、凯司令、天鹅阁、复兴西菜馆等并称为上海滩最著名的六大西菜馆。位置在陕西南路南昌路口,至今仍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据老食客回忆,这家饭店的特色菜有蕾茜鸡、金必多浓汤、椒盐三饼、鸡堡饭等,特色点心卡仕达面包至今有人回味。
这家当年洋气十足的西餐名店如今也转向为人民大众服务,参与到红红火火的社会主义技能大赛中去。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爱岗敬业,像很多普通老上海一样,在一家单位里安安心心工作,直到光荣退休。
特别遗憾提是,在所有的照片里,都看不到她和孩子的合影,或者像她孩子的儿童的照片。像她这样珍视家庭和亲情的女子,又这么喜欢拍照,一定要抱着孩子拍不够了,但事实是一张也没看到。由此推测她一生未有生育。在那样的年代,或多或少是她的一个缺憾吧。
前面提到她的弟弟人生道路与她迥异,也是从这张照片的推测。一对夫妻带着四个孩子,地点似乎是香港或东南亚某地,其中父亲的面貌很像她的弟弟。无从知晓他何时又怎样去了异乡。不过看到弟弟美满幸福,对她也应是一个安慰。
而她的生活朴素而平淡。有限的旅游照仅看到杭州和南京,当然这也是当时一个普通工人的经济能力决定的。
不知道为什么,从70年代起她就很少拍照了。或者她对自己的容颜不再那么自信,又或者没有子女家人的陪伴,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简单平静。
1981年12月,正好她55岁周岁。作为女职工,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临别的这一天,单位专门为她拍了集体照以资留念。其中一张照片,她手挽两个小伙子,笑开了花。这两个年轻人应该是她带的徒弟,这可算得上她人生的重大成就。
在这本相册里她人生的最后一张照片,按她的性格,已经算得上开怀大笑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让人心安的结局。
对一个平凡女子来说,接受命运,求得内心的平安喜乐,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事实上作为一个普通公民,对于社会,她不曾加害,且略有贡献,这样的人生,足以骄傲地谢幕了。
关于她退休以后的生活,这本相册没有任何的交待。
仔细观察这本相册,可以发现这并非相册的原貌,而是一本关于她的所有照片的合集。很多照片是从别的影集上撕下来贴上去的,相册本身也有很多撕过的痕迹,似乎去掉了很多原来的照片,然后把她一生的照片集合在一起。她自己的照片,亲属的照片都有相当部分的重复,而且不分年代满满地贴在一起。
这是不同寻常的举动。猜测是她晚年,自己重新整理了一生的照片。但也有一种可能,是她晚辈替她做的。
比如这个生于1970年的孩子——
他们一定知道她是特别爱美的婆婆,每一张照片都是她珍爱的回忆。所以精心地把它们集合在一起。
但让人揪心的是,这样一本记录了一位美丽女子整整一生的珍贵影集,如何竟然流落到文庙的旧货市场呢?无论如何这又是一个伤感的结局,背后的故事,让人不忍去猜测。
如果相册的主人还健在人世,那她该有90高龄了。假使万能的互联网能寻访到她的音信,请一定向她转达迟到的新年祝福。也请她原谅,几个陌生人围观了她的人生,还作了一些可能不准确甚至不恰当的推测。
对了,她一定很想念这本相册,我们给她送过去。
也请告诉她,她曾经多么美,她的气质多么高贵。她的一生,她不曾辜负,甚至堪称伟大。
而如果只能找到愿意珍藏她人生记录的亲戚,我们也一定不吝相赠。这位女士,是你们家族值得骄傲的一分子。
如果什么消息也没有,那也不应遗憾。多少生命如荒野流星,至少她,我们曾见证美丽地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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