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品读】四月的胡杨林|环球关注

导读: 四月,我到新疆昌吉州木垒县出差,当地朋友建议我顺便去看看“托克拉克”。无垠沙土上,能活下来的还有红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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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片)

四月,我到新疆昌吉州木垒县出差,当地朋友建议我顺便去看看“托克拉克”。维吾尔族语称胡杨为“托克拉克”,意为“最美丽的树”。

从木垒县城驱车颠簸北行,170公里路程,途经鸣沙山,行了三小时,方见群山脚下一片原始胡杨林。朋友说这是天山之北最大的胡杨林,据专家考证已有约6000万年的历史。

新疆进入五月才是旅游旺季,这个时节胡杨林人迹罕至。偌大的一片胡杨林,在寂静之中迎来了我们一行三人。说是寂静,其实还是站在胡杨林边缘的感觉。越往里走,越感到这里简直是荒凉沉寂,仿佛经历了冬春两季,这片古老的树林尚未睡醒,也许它在梦里走得很远,又回到了遥远的第三纪。

头上有湛蓝的天空,远处有连绵的群山,脚下是盐碱斑驳的戈壁滩。我置身林中,环顾四周,见到的每一棵胡杨都保持着同样的风貌,枝干枯槁僵直,树皮龟裂剥蚀,没有一片树叶,没有一丝绿意。我从未见过如此的树林,活着的和死去的站在一起,几乎难以分辨。残断的枝干散落于地,随时光流逝而深陷黄沙中。倘若在漫长岁月之后能重见天日,它们将成为化石,见证着沧海桑田的历史。

无垠沙土上,能活下来的还有红柳、芦苇、骆驼刺……而高大屹立、任风沙肆虐绝不俯首屈服的,唯有胡杨。和江南岸嫩绿的杨柳相比,北疆四月的胡杨似毫无春意,它们一概是饱经摧折的铁干虬枝,显得枯燥无味。我轻抚着一棵胡杨树的断痕,感到上面凝结着一股凛然之气。风沙的磨砺侵蚀,使它遍体鳞伤,皮开骨裂,看上去狞厉、诡异,但它顽强地生存繁衍于荒漠之中。它粗壮,有的需两三人联手才可合抱;它高大,枝桠戟指苍穹,气势凌云;它坚韧,默默阻挡着烈烈风沙,守护着身后的青山绿洲。

朋友告诉我,附近有个煤矿老板,想把一棵大榆树移栽到自家院中,花费数万元,还专门挖下树池,填上沃土,精心培植,最终却枯萎了。榆树并不算娇嫩,但当地的生存环境竟如此恶劣,后来他又栽下一棵胡杨,没怎么伺弄就成活了。

曾在杂志上看过胡杨的图片,胡杨并不总是这般苍凉,在夏季它也绿叶繁茂,而当秋季来临,胡杨林则是一片炫目的金黄,如同在沙漠上举起的一支支熊熊燃着的火把,那么热烈,令人神往。朋友说,过些天疆北地区就要刮大风,大风就是一把号角,这一吹,很快就会把这片大地上的草木都唤醒了,到时候胡杨树也会返青吐绿,也会一片生机勃勃。

徜徉在胡杨林,我发现每棵树都各具情态,而同一棵树从不同角度观察也绝不相同。有一首描摹胡杨的诗写得好:“矮如龙蛇数变形,蹲如熊虎踞高岗。嬉如神狐掉九尾,狞如夜叉牙爪张。”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这种雄奇壮美,我这才明白“最美丽的树”的真正内涵。如果说茫茫戈壁滩是生死搏杀的沙场,那么胡杨就是金戈铁马傲立沙场的战士。在当地人心目中,胡杨是备受崇敬的英雄树,他们有一种说法,胡杨“活着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朽”。是啊,每一棵胡杨树都是一个不朽的传奇,都是一座精神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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