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台记者观察丨种族歧视——美国非洲裔农民过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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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的系统性种族歧视问题体现在社会的方方面面，农业领域也不例外。

　　今天，我们就来了解非洲裔美国人等少数族裔在几代人从事的农业种植领域，所面临的不公正待遇以及种族歧视问题。首先，让我们跟随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记者的镜头，去弗吉尼亚州的一家农场看看。

　　美国政府背信弃义 非洲裔农民告上法庭

　　美国弗吉尼亚州最南端的小镇贝克斯维尔，罗阿诺克河流经大部分土地，为发展农业提供了天然的灌溉条件。上百年来，连片的农场也是当地百姓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这里的农民大部分都是非洲裔美国人，几代人都在从事农业种植。

　　今年58岁的约翰已经从事农业超过40年的时间。过去几年新冠疫情的持续，让包括约翰在内的很多非洲裔农民的农场艰难维系，美国联邦政府曾提出针对少数族裔农民价值40亿美元的债务减免计划，因为白人农民的抗议，该计划一直被搁置。最终在去年8月，联邦政府宣布重新修订该计划，约翰所在的全美黑人农民协会于去年10月将联邦政府告上法庭，尽管引起了舆论关注，但约翰知道，这样的诉讼，起码要持续几年的时间。

　　全美黑人农民协会主席 约翰·博伊德：联邦政府说不实施原来的计划了，会把它改成广泛的农业减免救助计划，为所有农民缓解压力。这就意味着，像以前一样，绝大部分救助金又会流向白人男性农民，因为在美国有大约94%的农民都是白人。

　　约翰说，这是又一次非洲裔农民一直以来都在面对的来自政府、公司机构等各领域的种族歧视的体现。拜登曾在竞选总统时，亲口向他承诺，要给非洲裔农民公正的待遇，但现在拜登政府却有各种借口不实施原本承诺的债务减免计划，就是不守信用、违背承诺。

　　全美黑人农民协会主席 约翰·博伊德：拜登当时看着我说，博伊德，如果我当选美国总统，非洲裔农民会得到公正的待遇。因为这样的承诺，我做了很多决定，每天早起，到各个州参加拜登的竞选活动。特别是非洲裔农民给予拜登很大支持，帮他赢下了关键的南卡罗来纳州，但是拜登却违背承诺，对此我非常失望。

　　过去几十年从事农业领域的经历，约翰一直在遇到各种情况的种族歧视。为了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在1995年的时候，约翰和几个附近的非洲裔农民一起成立了全美黑人农民协会，当时的成员只有5个。随着他们起诉当地政府的案件被媒体报道，他发现有越来越多全美各地的非洲裔农民面临不公正对待，如今，协会成员已经增加到遍布全美47个州的超过116000人。

　　为了呼吁政府加强对非洲裔农民的支持，约翰还曾到美国首都华盛顿，不断地在国会、法庭等争取权利，也让约翰感受到美国两党纷争的丑陋政治生态。

　　全美黑人农民协会主席 约翰·博伊德：民主党人说支持你，可当你看到投票结果时，民主党又会投反对票，共和党人倒是言行一致，直接表示不会帮助我，至少我知道共和党不支持我。但更难的是，像民主党人嘴上说会支持，但投票时却并不是如此。这是非常丑陋的，政治是美国历史上最丑陋的游戏，以后很长时间也还是会这样。

　　不受尊重贷款难 非洲裔农民面临种族歧视

　　面对美国政府的不讲信用，约翰只能一次次地将政府告上法庭，并不断努力争取应有的平等权利。美国历史上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让包括约翰在内的每个非洲裔美国人都有难以抹去的痛苦回忆。

　　在美国，想要从事农业，让农场顺畅运转并不容易，农场的资金运转很大程度上都要依赖于农业贷款。约翰在20世纪80年代，第一次申请农业贷款的经历，就受到严重的种族歧视。

　　全美黑人农民协会主席 约翰·博伊德：当时的情况是，我想申请农业贷款，在我所在的梅克伦堡县，美国农业部负责签发农业贷款的主管只会在周三接待黑人农民，一周只有一天的时间。但他任何时间都可以接待白人农民客户，甚至不用预约。

　　而那一次和主管面谈过程中发生的事情，让约翰更是倍感歧视和伤害。

　　全美黑人农民协会主席 约翰·博伊德：当时一个白人农民走进来，我还记得他叫厄尔，还记得他的名字是因为，当时县主管从桌子上站起来，直接递给他一张农业贷款支票，贷款金额有15.7万美元，这在20世纪80年代可是很大一笔钱。而我当时在求他，给我一笔金额只有5000美元的贷款，来支付我的烟草种植，这个主管直接就拒绝了，他说，我不会贷款给你。然后厄尔转身要离开了，主管突然叫住他说，“厄尔你得下周这个时间再来，签一下贷款的文字材料，因为我是用了去年的数据，给你签发了贷款支票”。所以这名白人农民都还没有提交贷款申请，也完全没有签字，县主管也就是借款人，就想办法直接一次性借给他15.7万美元，可以让厄尔的农场顺利种植。

　　约翰的亲身经历告诉他，即使历经波折能够有幸拿到贷款，但黑人农民在实际资金使用过程中，无论是购买肥料、购买农业种子等，也一样会遇到不受尊重、区别对待的窘境。

　　美国黑人农民协会主席 约翰·博伊德：白人农民可以随意使用支票，没有任何限制，我不认为厄尔会有银行账户，我不知道，但是黑人农民必须有一个政府监督的银行账户，确保政府可以监管每一项费用支出。

　　约翰的经历在全美其他很多黑人农场中同样存在，位于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区附近的城市农场，也是由非洲裔农民鲍比经营的。这家只有两公顷的小型农场，主要种植应季的蔬菜和水果，为城市生活提供服务。今年已经73岁的鲍比也从事农业多年。贷款难也同样是鲍比感受最深的经历。

　　亚特兰大城市农场 农场主 鲍比·威尔逊：当我想向美国农业部自然资源保护局申请贷款时，我花了两年半才最终拿到贷款批复，但随便一个人(不是非洲裔)跟我不一样，拿到同样贷款只需要60天时间，这就是农业贷款中存在的不公正。

　　鲍比说，这么多年他一直靠最初的热情在坚持，但美国社会系统性的偏见和歧视，让黑人农民越来越难坚持下去。

　　亚特兰大城市农场 农场主 鲍比·威尔逊：美国农业整体的系统会让黑人农民感觉到从事农业很困难，这些都让非洲裔美国人开始远离农业。

　　务农非洲裔越来越少 种族歧视难改变

　　系统性种族歧视迫使美国非洲裔农民的数量一再减少，如果情况继续恶化，未来可能不会有非洲裔农民再从事农业生产。非洲裔农民表示，改变美国的种族歧视问题，他们“有生之年看不到”。

　　过去一个世纪里，美国黑人和少数族裔农民的数量急剧下降。根据美国麦肯锡咨询公司的数据分析显示，1920年，美国有超过92.5万名黑人农民，占到全美农业人口总数的14%左右。但一个世纪过去了，到2020年，美国黑人农民的数量锐减到不到4.9万人，占到全美农业人口总数的比例也只有1%左右了。

　　美国佐治亚大学是一所有着悠久历史的农业、畜牧业推广扶持教育的大学，农业推广专家塞萨尔接触到的农民当中，很大一部分比例都是非洲裔农民。

　　塞萨尔表示，同样产出的农产品，当生产者是黑人农民时，这些产品往往很难在市场上获得同等有竞争力的价格。

　　同样根据麦肯锡咨询公司的数据，占到全美农业人口1%左右的非洲裔农民，所种植的农产品在市场上的销售额，却只占到美国农业总销售额的不足0.5%。

　　塞萨尔的研究发现，政府及银行业会使用信用系统来考量贷款的发放。但诸多因素让黑人农民同样更难获得高信用分数，这也是另一种无形的种族歧视。

　　美国佐治亚大学 农业推广专家 塞萨尔：因为少数族裔农民大多数经营小规模农场，收益率相对更低，更有可能有面临现金流和资金的问题，所以他们很难在信用模型中获得足够高的分数。所以当这些少数族裔被所谓的信用模型拒绝的时候，很难分辨出他们到底是因为种族歧视而被拒绝，还是真的因为他们的经济因素，无法满足贷款信用系统的要求。

　　尽管包括约翰在内的非洲裔农民组织不断地在抗议所面临的不公正待遇，但似乎能引起的系统性改变少之又少。

　　美国亚特兰大城市农场 农场主 鲍比·威尔逊：如果讲到期待美国政府能为改变针对非洲裔农民的种族歧视做什么，我想这肯定是很漫长的过程，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看到。

　　央视记者 刘旭：无论是鲍比还是约翰，当我在问他们，既然面对着如此严重的种族歧视，为什么不选择换一个行业的时候，他们都表示，一方面从事了多年的农业已经让他们有了深厚的土地情结；另外一方面，美国社会针对非洲裔美国人等少数族裔的种族歧视在各个领域都普遍存在。从事其他行业，也一样会遇到不公正的待遇，因此像约翰所成立的协会就在不断地公开发声，向联邦以及地方政府提出抗议、提出诉求。就是希望能够守护住下一代的土地，同时也是不断努力，来尽量减少美国社会针对少数族裔这种系统性的种族歧视。尽管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的过程漫长而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