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中巴促进本币贸易，其实新兴市场国家都在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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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结束访华行程的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4月4日在马来西亚国会语出惊人：“马来西亚没有理由再继续依赖美元了。”他做出如此的表述，并非一时兴起。

　　他透露，马来西亚央行已经在与中方讨论，直接使用马来西亚林吉特和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的机制。在访华行程中，安瓦尔还参加了博鳌亚洲论坛2023年年会，其间他还提出了酝酿已久的“亚洲货币基金”构想。

　　其实在当下，从东南亚到中东，再到拉丁美洲的新兴市场国家都在努力推动货币的多元化，增强本币贸易结算渠道。其中，中国和巴西近期签署了在巴西建立人民币清算安排的合作备忘录，引发了广泛的讨论。

　　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经济研究室主任岳云霞研究员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上述合作备忘录的签署定将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她进一步表示，结算功能是货币国际化的主要表现之一，这份协议标志着人民币国际化的实质性进展之一。

　　东盟加强本币使用

　　安瓦尔担任马来西亚总理的同时还兼任财政部长，对于“亚洲货币基金”的提议，他已思考了良久。

　　他在4日表示，在上世纪90年代他首次担任马来西亚财政部长之时，就曾提出过“亚洲货币基金”的构想，但无奈当时美元仍十分强势，因此这一构想并没有下文。

　　“但如今凭借中国、日本与其他国家的经济力量，我认为应该讨论此事。至少先考虑‘亚洲货币基金’，再来则是讨论以各国本币结算(国际贸易)。”安瓦尔说。

　　相比20多年前，安瓦尔的倡议得到了更多的支持。在3月末召开的东盟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上，会议的首要议题是讨论如何减少金融交易对美元等外币的依赖，转向以本币结算。

　　到3月31日会议结束之时，东盟各成员国表示同意在该地区加强本地货币使用，并减少在跨境贸易和投资中对当前国际主要货币的依赖。

　　这也是东盟“双边本币结算框架协议”(LCS)的进一步延伸。自2016年起，东盟国家开始探索本币结算试点。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签署了LCS。

　　最新研究显示，自泰国和马来西亚在2016年签署LCS后，泰国以泰铢结算的出口份额明显增加。同样在LCS框架下，马来西亚和印尼之间以本币结算的贸易份额从2018年的1.4%，增长到2020年的4.1%。

　　LCS除了在东盟区域内部推广外，印尼作为LCS创始人之一，一直积极推动LCS走出东盟。在此背景下，中国和印尼也于2021年9月正式启动双方本币结算机制。此举有助于降低双方企业交易成本，扩大两国经贸往来中本币使用，更大释放双方贸易投资和金融市场潜力。

　　印度尼西亚最大私营银行中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苏穆阿尔(DavidE.Sumual)日前表示，“去美元化”趋势在不少地区已逐渐显现。东盟计划加强本地货币使用，减少对部分外国货币与支付系统依赖，更好地抵御外部动荡对区域经济的负面影响。

　　3月中旬，印尼总统佐科也表示，应减少对外国支付系统依赖，更多使用印尼国内银行信用卡，以免交易受到地缘政治影响。

　　苏穆阿尔说，如今，全球贸易和投资领域发生根本性变化，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架构却仍没变。当前国际货币体系无法反映市场变化与需求。不仅在东南亚，在拉丁美洲、中东等地区，货币多元化的趋势逐渐显现。

　　他表示，东盟推广本地货币使用，不仅能支持区域内跨境贸易与投资稳定发展，还能减少区域经济受到外部冲击。使用本地货币交易结算，有助于减少对美元等主要货币的依赖。

　　一直以来，在东盟国家美元的使用率很高。亚洲开发银行的一份报告显示，2015年至2020年，大多数东盟国家80%~90%的出口是通过美元进行结算的。这主要是因为美元流动性和稳定性较高，在作为中间货币时交易成本较低。

　　金砖国家的探索

　　今年夏天，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五次会晤将在南非举行。南非外长潘多尔在1月时就表示，金砖国家希望找到绕过美元的方法，建立一个不向西方国家倾斜的更公平的支付体系。

　　金砖国家是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间的重要合作机制。近日，更有媒体报道，在今年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中，或将讨论成员国之间用本币进行贸易结算的机制。事实上，在金砖国家内部，已经建立多条双边本币结算的渠道。

　　2月9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与巴西中央银行签署在巴西建立人民币清算安排的合作备忘录。巴西人民币清算安排的建立，将有利于中巴两国企业和金融机构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交易，进一步促进双边贸易、投资便利化。

　　对此，外交部发言人毛宁3月30日主持例行记者会时表示，中国和巴西今年初签署了在巴西建立人民币清算安排的合作备忘录，巴西人民币清算安排的建立有利于中国与巴西两国企业和金融机构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交易，促进双边的贸易投资便利化。

　　同时，巴西也在推动地区的货币一体化。今年1月，巴西和阿根廷这两个南美洲最大的经济体宣布，两国正就建立共同货币“苏尔”进行准备。此举将促进南美地区贸易，并降低对美元的依赖。此前，美元在南美地区国际贸易中占比高达96%。

　　同时，同为金砖国家的印度和俄罗斯在2022年也建立了卢比-卢布的本币贸易机制。早在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后，印度其实就已开始“未雨绸缪”了，寻求建立卢比支付机制，以便处理未来与俄罗斯的贸易往来，减轻西方对俄制裁不断升级后产生的不利影响。

　　去年7月11日，作为印度央行的印度储备银行推出了国际贸易的卢比结算机制，并立即生效。虽然印度央行表示，这是为了促进全球贸易的增长，提高全球贸易界对印度卢比的兴趣，促进印度的出口。但外界认为此举有助于印度与俄罗斯开展贸易。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中国与南亚研究中心秘书长刘宗义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印度当前正深化与美国关系的同时，希望以此吸引经济链和产业链向印度转移，但同时并不甘心成为美国全球经济体系中的一个“小伙伴”，与俄罗斯进行经济合作，有助于印度实现经济自主。

　　沙特作为中东经济体的一大代表，在去年多次表达了希望加入金砖国家的意愿。沙特财政大臣穆罕默德·贾丹在1月表示，沙特愿意考虑以非美元货币结算石油贸易，这也是沙特48年来首次对美元以外的货币交易表现出开放态度。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四季度，美元占全球外汇储备的比重已经降至58.4%，是1995年有数据记录以来的最低水平。

　　在地缘政治变局下，以美元为中心的全球货币体系出现了裂缝，以美元为中心的单一货币体系，正朝着多极化体系进行转变。不过，各大新兴市场国家目前推进的货币多元化，并非是要完全地“去美元化”，他们更希望的是对现有的体系进行完善升级。

　　美元在全球市场中仍具有主导作用。美元在全球贸易结算、各国央行外汇储备、全球债务计价以及全球资金流动中的占比均居首位。如据巴西央行3月31日公布的数据，美元在巴西国际储备中占比高达80.42%，仍居绝对主导地位。

　　分析人士认为，近年来中国经济持续稳定增长，为人民币国际化奠定了坚实基础。过去十年，中国一直是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其次，人民币汇率稳定，作为国际货币的避险属性日益凸显。2022年以来，受美联储货币政策收紧、俄乌冲突持续等因素影响，欧元、日元等货币对美元汇率大幅下跌，而人民币表现相对坚挺，对投资者的吸引力上升。

　　对于中国的外贸人而言，用跨境人民币收货款最直接、最主要的好处就是能够规避汇率风险。在当前普遍预测人民币升值的大环境下，通过跨境人民币避险变得更加重要。

　　来源：第一财经 作者：钱小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