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之症·望｜来自2022年的气候变化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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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即将结束的2022年，气候变化成为贯穿全年的关键词之一。气候变化是这个时代的挑战，需要引起全球各国政府和民众的重视，更需要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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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澎湃新闻推出“应对气候变化”年终特别报道——气候之“症”。专题共分“望”“闻”“问”“切”四篇，对气候之“症”进行系统的诊治。

今天刊发的是“望”篇。

高温、暴雨、干旱、山火……2022年，全球气候面临诸多挑战，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在全球各个角落上演。

今夏，创纪录的持续高温、干旱席卷各地，随之而来的是冰川加速消融等一系列问题，“欧洲之巅”阿尔卑斯冰川融化速度已打破纪录。

11月6日，世界气象组织（WMO）发布了《2022年全球气候状况》临时报告。报告指出，2022年的气候灾害尤其明显，全球接连发生高温、暴雨、洪水、旱灾。而气候变化还引发各种疫情与公共卫生事件。今年的极端热浪、干旱和毁灭性洪水影响了全球数百万人，并造成难以计数的损失。

面对日益频繁而严峻的气候灾害，应对气候变化成为全球课题。

日前，国家气候中心主任巢清尘在接受澎湃新闻专访时表示，2022年全球气候不寻常，各种极端天气事件频繁发生。北半球大部分地区异常炎热干燥，包括中国、欧洲的许多国家都出现破纪录高温天气，干旱、暴雨在多地不断发生。大气环流和全球气候变暖都不同程度对上述气候产生作用。

巢清尘认为，未来各类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将趋频趋强，要特别注意的是复合型极端事件。研究表明，到本世纪末，北半球复合极端高温事件发生的频率将是现在的4至8倍，未来高温干旱复合型极端事件的风险强度也将持续增加，“小概率高影响”事件也更易出现，防范极端气候风险面临严峻挑战。

致命高温

回顾2022年全球气候，“热”字是逃不开的。

《2022年全球气候状况》临时报告指出，近年来温室气体浓度不断上升，热量不断累积。据估计，2022年全球平均气温比工业化前（1850年至1900年）的平均气温高出了约1.15℃。

今年，包括中国在内的多地都经受了长时间的热浪考验，创纪录的持续高温席卷了从欧洲到非洲，从亚洲到北美洲的诸多地区。

8月3日，中国气象局发布的《中国气候变化蓝皮书（2022）》指出，全球变暖趋势仍在持续，而中国升温速率高于同期全球平均水平，是全球气候变化的敏感区。

夏季以来，我国南方一直维持气温高、降水少的天气格局。我国的湖北、江西、安徽、四川、重庆等12个省（市）7月以来所经历的高温少雨天气过程，是自1961年有完整气象记录以来持续时间最长、影响范围最广、平均强度最大的。

当地时间2022年7月18日，德国西部城市科隆，一名男子和他的儿子用水管降温，欧洲许多地区都经历了热浪。视觉中国 资料图

同样，欧洲也未能幸免于热浪侵袭。2022年，法国、西班牙、希腊、比利时、瑞士等国均刷新了多项最高气温纪录。

7月18日，英国气象局发布了历史上第一个异常高温红色警告，部分地区气温首次突破40℃；西班牙中部、东北部和南部多地在6月中下旬已出现突破40℃的极端高温天气，部分地区的最高温度一度达到45.7℃；6月28日，法国南部地区最高气温飙升到45.9℃，创下全国纪录。

巢清尘向澎湃新闻表示，对于高温热浪，人类活动起的作用可能更为明显。有研究表明，人为活动导致的气候变化使今年英国发生极端高温事件的可能性至少增加了10倍。相比工业化前，当前气候背景下的极端高温事件的强度明显增加。

法国气候学家表示，随着全球变暖，夏季时间会延长。今年10月是法国有记录以来最热的10月，平均气温比常年偏高3.5℃，而异常气温并不仅限于今年10月。自今年年初以来，法国大部分时间的平均气温都比常年同期气温偏高。

此外，北美多地也在今夏迎来大“烤”。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数据显示，9月5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多地气温都超过了43.3℃，全国48个州超1亿人受持续高温影响。

需要关注的是，今年罕见的高温极端天气是致命的。西班牙、意大利、法国等多国均有大量人员死于极端高温。

西班牙卡洛斯三世健康研究所发布的数据显示，7月10日至15日的高温天气导致西班牙至少360人死亡。而在6月份的一轮高温天气中，导致830人丧命。

此外，高温叠加罕见干旱，使得今年欧洲山火过火面积也打破了同期纪录。其中，西班牙火情最为严重，截至8月13日，山火过火面积达24万公顷。

而在美国西部，今夏多地也爆发火灾，极端炎热和干燥天气导致大火快速扩散、难以控制。

美国政府发布的《第五次国家气候评估报告》草案称，气候变化正在全美各地引发“影响深远且还在恶化的”灾难，威胁“美国人最看重的东西”。

极度干旱

极端高温引发的是极度干旱。2022年夏季，东亚、欧洲、北美多地遭遇干旱。欧洲一些国家降水量甚至跌破纪录，几条主要水道持续变浅。

当地时间2022年8月20日，西班牙维拉诺瓦德索，干旱导致水库的水位较低，民众在岸边休闲。视觉中国 资料图

因高温少雨，西班牙全国水库蓄水量不足40%，低于十年来的平均水平。

意大利北部遇到了70年来最严重的干旱，横贯该区域的波河水位极低。

此外，美国西部地区，为2500万人供水的美国最大水库米德湖水位下降明显，河道变窄，河岸越来越高，湖床裸露。

今年美国最大的棉花种植地区，即德克萨斯州的干旱也比2011年更严重，德州近57%的地区处于极端干旱之中。

而在非洲地区，位于非洲东部的非洲之角，今年也经历了十年来最严重旱灾。索马里主要河流朱巴河，水位创1957年以来新低。今年2月至4月，河道几近干涸，水资源减少致使部分地区粮食产量下降60%至70%，约1840万人面临严峻的粮食供应不确定性。

我国也未能幸免于干旱。今年7月以来，旱情快速发展，因水位持续走低，长江江心的罗霍洲村周边显露出江底沙滩。长江流域湖泊鄱阳湖，水落滩出，形成广袤的湿地草洲。浙江温州、台州、金华多地接连因久旱少雨启动应急限制供水。

据应急管理部等部门对2022年前三季度全国自然灾害情况会商分析，前三季度，受副热带高压偏强偏大和拉尼娜现象等影响，我国平均气温偏高，中东部地区夏季出现1961年以来最强高温过程，造成较为严重干旱灾害。而极端高温干旱对相关地区农业生产、人畜饮水、生态环境等造成严重影响。8月份旱情峰值时，我国共有449万人因旱需生活救助，农作物受灾面积4284千公顷。

暴雨来袭

气候变化复杂多样，在全球范围内，与高温干旱同时出现的是暴雨洪涝。

2022年8月25日，海南海口，今年第9号台风“马鞍”于当天10时30分前后在广东电白沿海地区登陆。视觉中国 资料图

进入夏秋季后，我国华南、江南等地和辽河流域相继发生严重暴雨洪涝。前三季度，广西、广东、福建、江西、辽宁等28省（区、市）共有612条河流发生超警以上洪水，部分地区强降雨引发洪涝灾害，局地山洪灾害频发重发。华南前汛期先后经历9次区域性暴雨过程，珠江流域降水量为1961年以来同期最多，发生流域性较大洪水，北江发生特大洪水，多地出现城乡内涝、山洪地质灾害等。

受降雨洪涝威胁的还有巴基斯坦。今年3月至5月，巴基斯坦在破纪录极端热浪中饱受煎熬，气温升至50℃。毁灭性热浪影响了供水、卫生、农业产量和经济，并使冰川迅速融化，导致了山洪暴发。

同时，每年6月至9月为巴基斯坦季风雨季，受此影响，巴基斯坦今夏遭遇多轮强降雨天气侵袭，继而引发洪涝灾害。截至9月，巴基斯坦大约三分之一的国土遭遇洪灾。

8月29日，巴基斯坦规划、发展与特别项目部长阿赫桑·伊克巴尔表示，根据初步估计，洪灾导致的损失超过100亿美元。

此外，今年澳大利亚东海岸也多次面临灾难性洪灾。3月，数万人因水位不断上涨被迫离开家园，至少13人丧生。7月，暴雨在多地引发洪水，淹没了建筑和道路，共3.5万名居民被迫离开家园转移到安全地点，超过一万户家庭电力供应中断。

冰川消融

冰川是气候的产物，对气候变化的响应非常敏感。全球变暖对生态环境造成的影响愈发凸显，全球冰川全面退缩的趋势已不可避免。

据《2022年全球气候状况》，今年欧洲阿尔卑斯山冰川消融异常严重。初步估算，当前冰川融化程度已打破历史纪录，整个阿尔卑斯山的平均冰厚度损失在3米至4米之间；格陵兰冰盖连续第26年出现质量损失，今年9月首次出现降雨，而非降雪。

当地时间2022年9月13日，瑞士Les Diablerets，航拍冰川3000度假村。照片中，工人们用毯子盖住了上个冬天的雪，以防止在Tsanfleuron山口附近的雪融化，而Tsanfleuron山口覆盖了至少2000年的冰。视觉中国 资料图

在持续高温下，瑞士格莱奇的阿尔卑斯山罗讷冰川消融速度加剧，人们甚至给冰川盖上白色隔热材料，以减缓冰雪的消融速度。

阿尔卑斯山脉知名滑雪胜地瑞士马特洪峰甚至一度暂停了滑雪活动，缘由是当地气温升高可能导致雪量不足。

在极端高温下消亡的还有德国的南施内费纳冰川。阿尔卑斯山南施内费纳冰川位于德国最高峰楚格峰以南高原上。学者认为，这座冰川因体积萎缩，将无法随重力下滑，因此不能再被视作冰川，剩下的冰也将在今后一到两年内完全融化。

德国冰川学家表示，2022年是冰川融化创纪录的年份。据推测，受降雨、降雪量减少和干旱、炎热天气等因素影响，今年整个阿尔卑斯山区的冰川融化量可能比往年增加约50%。

中国科学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院研究员陈仁升曾向澎湃新闻表示，根据国内外多位学者以及他们团队预估的结果，到了本世纪末，全国多数小型冰川可能会消失，消失数量多少与未来气候变化情景有关。

启动预警

今夏席卷全球的高温，继而引发的山火，逐渐消融的冰川，严重暴雨洪灾，这些一次次证明，气候问题是全人类需要共同应对的问题，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今年年初，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公布名为《气候变化2022：影响、适应和脆弱性》的新报告。报告指出，人类活动引发的气候变化造成了更频繁、更严重的极端天气和气候事件，给自然和人类系统造成的部分破坏已经不可逆。陆地、淡水、沿海和海洋生态系统遭到的不可逆破坏正在增加，破坏的程度超出预期。

全球权威医学杂志《柳叶刀》发布的关注健康与气候变化的年度“倒计时报告”也指出，气候变化导致的极端天气正在使得公众健康状况恶化，全球近1亿人因此遭受饥饿，过去五年最脆弱人群因高温导致的死亡人数增加了68%。与此同时，不断变化的气候影响传染病的传播，使得许多人面临更高的新发疾病和流行病出现的风险。

另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是，气候变化会引发全球安全问题。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认为，气候变化加剧了对水、食物、土地等珍贵能源的竞争，迫使数百万人流离失所。气候变化会恶化安全问题，让危机变本加厉。

在寻求到解决的办法之前，及时预警成为了迈向共同治理的第一步。

今年3月23日的世界气象日，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宣布要确保地球上的每个人在五年内都得到多灾种早期预警系统的保护。此倡议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7上正式启动。

对此，巢清尘认为，早期预警系统是一项经过证实的、有效和可行的气候适应措施，可以挽救生命，并提供十倍的投资回报。

“中国气象局在灾害监测预警方面已经做了很好的工作，建立了以自主知识产权数值预报模式为核心的无缝隙智能化气象预报业务体系，实现了从站点、落区预报到数字格点预报的跨越，气象灾害造成的经济损失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由2012年的0.6%下降到2021年的0.3%，气象投入产出比达到1:50。”据巢清尘介绍，目前我国围绕气象高质量发展要求，正在发展智能网格预测技术体系，搭建气候安全的早期预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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