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之十五：《生二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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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之十五： 《生二孩》

国家“二孩”政策出台后，一些家庭开始考虑并实施生二胎的事。

一

一位住在我家楼下的邻居老太太说，儿子已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想生第二个。

老太太对儿子、儿媳妇坦诚地表态说：“生不生二孩，你们自己拿主意。你们可要想好了：我已经七十多岁了，带这第一个，就把我累得够戗，再也无力帮你们带第二个了。经济上也别指望要我们支持你们，我没有多少退休金收入，我和你爸爸养老主要靠你爸爸的退休金，我们得攒钱养老了。生还是不生，你们自己拿主意。”

我倒是赞成，一家人之间有话摆到桌面上。生二孩，老人能帮就帮，不能帮也不能勉强自己。年轻人不能头脑一热怀上了，一心指望老人能帮助带。带过小孩子的都知道，带孩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每天带孩子，既累“身”，又累“心”，一刻也不能消停，比上班都累。老年人的衰老趋势是不可抑制的。如果第一个还没有长大，又来了第二个，还指望老人给带，一旦老人身体状况在半道儿上出现问题，不能帮了，现在的年轻人又没带孩子的本事，有的也不想付出辛苦，到那个时候，可就抓瞎了。生孩子可不像是买东西。买了一件东西，后悔了，可以“无理由退货”。要是一不留神怀上了第二个，生出来了，后悔了，可不能“退回去”。年轻人要三思而后行，不可冲动。我赞成老年人在这问题上，把丑话说在前头，别藏着掖着。家庭成员之间，是有相互扶助的义务。但前提是有能力扶助。没有能力，便没有这个义务。我国宪法和婚姻法规定，父母有抚养教育子女的责任。并没有规定老人有抚养教育孙辈人的义务。现实生活中，老人替子女带孩子的很多，但那只是亲情的驱使，心疼儿女，为享受天伦之乐。只是在特定情况下，老人可以抚养教育第三代人：一是孩子的父母双亡；二是老人有能力抚养教育。

二

前些日子，晚饭后从公园走路回来，在小区院里遇到我一个年轻同事一家三口。男同事带着女儿玩篮球，我跟站在旁边“观战”的这个同事的年轻夫人说了几句话。

刚要告别往家走，回头一看，突然发现同事夫人肚子有些异样，鼓鼓的。我冒昧地询问道：

“难道，你们要生第二个了？”

那夫人笑着说：

“赵老师，我们经常见面说话，难道您就没有发现？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年底出生。”

我说：“我还以为是你发福了呢！我想，你女儿都这么大， 你也该发福了。我还真没注意过，也从未朝这方面想过。生第二个，好啊！祝贺你们！一个太孤单点儿了，孩子还是有个伴儿好。”我好奇地问：“你们多大年龄了？”

那夫人说：“我四十。他四十八。”

我又问：

“你们的女儿多大了？”

那夫人说：“十二岁了。”

我说：“那这个老二出生的时候，你女儿就十三岁了。两个孩子差十三年。就是两个孩子的年龄，差距大了点儿。”第一个孩子快升入中学了，刚“解放”了，轻松一些了，再生一个，又要一把屎一把尿地“从头做起”。孩子生下来，由谁来带？这是个不能回避的非常现实的问题。

我又关切地问：“这孩子出生后，谁帮你们带呀？”

那夫人说：“我们不想让我的父母带了。父亲、母亲都六十多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些年了，该让他们颐养天年了。不想再麻烦他们了。我们正在攒钱，到时候请个阿姨带。让我父母他们好好养老吧。”

我情不自禁地赞扬说：“你这个做女儿的，还挺孝敬老人的，有良心。是个有孝心的女儿。”告别同事的夫人，我默默地朝家里走。心算了一下：我的这个年轻同事退休的时候，他的这个老二，才刚刚十二岁。

三

一位外地的年轻朋友，有十多年没见面了，也只是间或通过电话。其实，近些年来，电话也很少了。我们相识，那是在2005年年底。她那个时候正在撰写硕士学位论文，是家庭教育方面的内容。她来京访学，找我几次，我对她做了些个提示，点拨。那天，这位年轻朋友突然打电话来，兴奋地对我说：“赵先生，您和师母身体好吗？我告诉你们一个让您吃惊的好消息：我又生了第二个孩子。现在，都快一岁了。”我说：“我和师母身体都很好。你生了个老二，好啊！我祝贺你和你的先生！是男孩还是女孩呀？”我知道，这位年轻朋友，跟我的女儿一般大，是1974年生人，现在是四十多岁了。她是在一所大专学校当老师，已经评上了副教授，正是向正教授发起冲击，事业 发展的关键期。我还知道，她的大孩子是个女孩，我曾见到过。那年，她曾带她的大孩子来过我家，让她的女儿见了见“妈妈的老师”，孩子的“师爷”。她在电话里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说：“是个男孩子！”我说：“很好！跟我们家一模一样，一儿一女，‘品种齐全’，完美无缺。你看我们中国汉字这个‘好’字，一边是个‘女’字，一边是个‘子’字，两个字合起来就是一个‘好’字。很有意思，是吧。没有缺憾了。祝福你们全家！”记得她带她的女儿来我家时，她女儿都快上中学了。现在，过了十多年了，想必她的女儿该年龄不小了。我不由自主地询问道：“你的大女儿，现在有多大了？”她说：“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有二十岁多了。”还没等我说话，她又兴奋地对我说：“女儿很喜欢她的小弟弟。每天下班回到家，她都可以帮我带了。”我说：“生了这第二个，孩子倒是不孤单了。就是他们姐弟俩，年龄差距就是大了点儿，都像是两代人了，恐怕也结不成伴儿了。”说完这几句话，我感到有点儿失言。我怕引起这位年轻朋友不快，便赶紧打圆场说：“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你的女儿也快要恋爱、结婚、生孩子了。你女儿生了孩子，孩子的小舅舅可以跟小外甥作伴了。”放下电话，我心里很不平静。我对师母说，生个老二，为的是孩子有伴儿不孤单了。要是两个孩子年龄相近，一块赶着就长大了；然后，可以心无旁骛、全力以赴地投入自己的事业了。到了这个年龄又来了个老二，又得要从头开始，忙活十年八年的。恐怕她的事业就到此为止，有发展而没有什么前途了。希望我是杞人忧天，担心是多余的。

（2019年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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