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 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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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是有味道的。也许你本身是个很复杂的人，早熟、冷酷、世故、洞悉一切，可你偏偏要选甜腻的anna sui，果香万里，未见其人先闻其味，以为粉红女郎到了。其实人呢？艳衫、素裙、光脚穿凉鞋、冷冰冰，从不对陌生人微笑。

　　你就是喜欢制造这样的效果，有矛盾感和冲突，这样才和谐。

　　而你天生的秉性，是以香取人，因为闻过的味道不仅终身难忘，还能闻出香气背后妖娆的过去。

　　记忆也是会发出袅袅香气的。就像那天，你、99、886，三人定定地站在树下，如被催眠，一树桃花在黑夜中熠熠发光。熏风飘过，花瓣满天，你的心突然刺痛。好景不长、红颜薄命，古今中外所有关于噩耗预兆的词句一起出现。你有些心慌。你看着身边的99和886。三个人的手，那么漫不经心地牵在了一起，瞬间就坠满了桃花落瓣。

　　-----二------

　　好朋友99长着一张娃娃脸，99喜欢高田贤三的清泉。天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用这款香水。你认为“撞香”是很残酷的事，丝毫不亚于撞衣撞包包的尴尬。99却不这么认为，她最大的特点就是执著，执著于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包括深深执著于自己的风格。她喜欢清泉。无论有多少人在用，她无所谓。

　　你不同。你是仙人掌，外面是刺，实为一腔温吞吞的水。有时候随波逐流得很。

　　你的鼻子是专业级的，你闻得出洒在她们身上的和99身上的有什么不同。

　　女人的香，有的是素的，只有她自己，很孤单；有的是混的，混着别人的香，多是耳鬓厮磨的那个人。两个人的香掺在一起，味道往往好不到哪里去。99的香是素的，因为她的另一半不用香。

　　你的香是换来换去的，根据心情、时间、人，总在变。你既不能忍受自己和香步调一致，也不能忍受出现不和谐的混香。鼻子灵就是优势。你总能闻出来，什么样的香和人适合自己。

　　对99来说，爱情就是童话，所以陷在爱情中的她智商为零。一脸纯真的99总让人产生保护她的欲望，追求99的人都是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其实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孩子气。没谈过恋爱的99这次很投入，对象是一个兄长似的人物，两人常常以情侣装扮出双入对。99认为初次的爱就是永远。虽然她从不肯承认这点。

　　这个世界这个年代还有这样落伍的想法，你常常自叹弗如。

　　99的眼睛又大又亮，里面全是十万个为什么。99的为什么其实不用别人解答，她只是擅长提问，问题千奇百怪，诸如爱情为什么不能从一而终……面对她的眼睛，你总是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你被这样的问题 扰过后，每每都很负责任地回答：“99，我好忙，不如你去问886？”

　　-----三-----

　　886就不同。886是她最喜欢的网名。三个数字涵盖了她的特点，不如意？就拜拜喽！她选香的习惯比较特别，喜欢在左手腕点一种香，右手腕点另一种。886说喜新厌旧是人的本能。这种创意对人的鼻子简直是个考验，但886天生就具有调配各种奇花异香的能力。

　　886随心所欲特立独行，流行什么她就嘲笑什么，反其道行之的结果往往是预测了下一次的风向。比如，从网上下载爱情早就以其不可靠、不现实、不刺激过了时，现在谁还好意思说自己站在麦当劳前是为了见网友？谁还好意思说自己的男朋友是在msn上聊来的？这么说首先就自贬了身价。可是886大声宣布，网络只是个途径，你要喝水吃饭上厕所，就有可能在网上遇到……关键看你运气够不够好！

　　886的现任男友就是不折不扣网上“当”来的。你和99对此都嗤之以鼻：网上能有什么好货色？

　　886和99吹嘘，他长得就像周杰伦！她还说人要是运气来了怎么也挡不住。

　　不会吧？99最害怕话都说不清楚的周杰伦。她从来不听流行音乐，嫌俗。

　　你反驳，喜欢一款大众香水不是错，更不能称之为“俗”，走在大街上，连蜜蜂都没了选择。99没你刻薄，涨红了好看的小脸，气得鼓鼓。你这么说是因为你心动，周杰伦刚出道时，你预言他会大红大紫却遭99耻笑。周杰伦不负你望，果然一红到底，虽然没人来恭维你的先知先觉……但可见真理总在少数人手里。

　　886比她的周杰伦大两岁。886嫌他的名字难记，干脆叫他“886|asc39|s”。你和99高呼绝妙。从此所有的家属 志都变成了“|asc39|s”。

　　886|asc39|s经常开一辆神气得不得了的摩托车去学校找她，每到此时，886必定心猿意马，魂不守舍。她说，坐在身后看他的背影，有黑社会老大的风范。886心甘情愿做老大背后的女人。虽然她比886|asc39|s还大了两岁。

　　你是见过这一幕的：一身黑衣的886|asc39|s好看地斜靠在车上，脸庞轮廓清晰，身材挺拔匀称，又健康，又年轻，又有风度，抽烟从不把烟灰乱丢。

　　886出来，两人眼里便再没旁人。随后，他拧火，走人，头也不回。你叹道，周杰伦，也不过如此了……

　　这样的886|asc39|s，谁都想坐一坐他的坐骑。

　　-----四-----

　　对你来说，爱情是过往的风景，友情大过天。男朋友如衣服，过气了随时可以更换；女朋友却是一生一世的，就算旧了破了变了质，也要不离不弃。

　　你不肯叫你的他为“|asc39|s”。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他属于人民大众。他永远都要把别人的需要排在第一位。因为他是警察。

　　他的鼻子闻不出好坏，常常嫌你的香染到了他身上，还讽刺说你用香是招风引蝶。你是故意的，你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心有所属。虽然你也知道自己就和小狗占地盘一样没区别，但你还是没办法，因为你没法证明他是你的，他能够成为你的，他能够永远站在你身后。

　　他是警察。他没空陪你，没空打电话给你甚至接你电话。他的生活就是沿着剃刀边缘迈过一条条生死线。他从不对你讲他的经历，不仅怕你担心，还因为有纪律。

　　你知道你们长不了，你们没有未来可言。所以你只能把握此时此刻，你不知道彼时彼刻。现在，谁还要永远？你和886异口同声。只有99沉默。

　　春暖花开的时候，你、99、886三人约定来一次6人晚餐，地点就在99家门口草坪的桃花树下。

　　那天之后，你再也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景致。你心醉如痴，终于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了什么是风花雪月。

　　99和886的男友都到了，显然不是同道中人，只顾和自家人说笑，谈话也是浅尝辄止。886面似桃花，风情万种。99也在爱人面前恢复了小女孩本性，撒娇耍赖。惟独你的他，迟迟不出现。

　　他早上就出现场去了。你当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只能告诉他你们晚上的活动。

　　这晚结束，你做了个梦，梦里一地花落。

　　-----五-----

　　你问886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毕竟，20岁的886|asc39|s，太年轻，跟他在一起，只是混。她说，跟886|asc39|s在一起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开摩托；她说，这是种掌握自己人生的感受，无与伦比；她说，第一次坐上886|asc39|s的摩托，两人在高速公路狂奔，她惊奇地发现，原来在高速行驶状态，人是会流泪的。他的眼泪，就飘到了她的脸上。她说相信这个人会让自己安全。

　　你无言以对。

　　你的他没有了消息。不管你怎么祈祷、呼唤、寻找，他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从你的视线和生命中消失了。关于这个结果，你们俩曾经探讨过很多次。

　　他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你笑，我再找一个。

　　他还笑，别找警察了。

　　你哭了，我找谁你管不着！

　　你是真的痛。因为你知道他总会消失在人群里。

　　情人节，他什么也没有买，他没空，更没钱买昂贵的礼物送你，甚至连花，也不懂得买。你哭了，他哄你，奔出去买了几枝破败的玫瑰。你好不容易高兴了，缠着要他说句好听话儿算补偿，他想了许久，终于把你抱在怀里：“宝贝，你做我的小兔子吧！我就是你的兔子窝。”你再也没听过如此甜蜜的情话。从一个时时刻刻处于紧张状态，连微笑都省略的警察嘴里。

　　你们在一起的每刻，你都用最甜蜜的香，虽然他排斥。你希望就算有一天，他记不住你的人了，还记得住你的香。

　　对他，你有过很多幻想，出事、出差、受伤，他一定很想联络你，但不知为什么联络不到，也许是手机丢了，也许是电话卡没钱了，当然，他也可能很忙，忙得忘了你。你24小时开机。

　　你终于不再等待了。你本就不是一个执著的人。

　　------六-----

　　99的生 ，你买了她最爱的高田贤三，你们三人约好一起给她过生日。你走在大街上，闭着眼睛闻着满街的香，各种各样。你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素素的花香，很寂寞，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886和886|asc39|s站在99家楼下，当街争吵。你看不到886的表情。886|asc39|s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等你跑过去的时候，886已经飞车远去了。你惊讶她竟然可以开得这么快。886|asc39|s的脸上有血痕。他眼睛看着别处。

　　你气坏了。谁给你权力打我的朋友！

　　他不语。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一群人开着摩托过来，他上了其中一个人的车，向886离开的方向开去。没人向你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你多么希望你的他能在身边，好一起去追回886！

　　99吞吞吐吐，不肯说。

　　886爱上别人了。是一起飞车的朋友。

　　你倒吸一口冷气。886偷偷对你说过，他曾经因为故意伤害罪入狱一年。886太好奇，好奇他们的世界。她说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他们有情有义为兄弟两肋插刀，她还说一辈子有这么一次经历值了。

　　现在，她一定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99说。

　　886消失了，学校、家，她都没有回来。在他之后，你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你和99开始回忆886的举动，你后悔没有发现886的异常。她曾叹，人都是因为太脆弱，所以忍不住背叛。没想到她以身试法。你又见过886|asc39|s几次，你们成为了朋友，他很苦恼，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有时候，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对方才会离开。

　　---------七--------

　　日子一天天过去。你跟886|asc39|s学会了开摩托。你发现原来你的血液里流淌的是机油。你不再用香。你的鼻子只闻得出机油的良莠。你喜欢现在的自己。

　　很久以后，你终于等到他，预先没有解释，他就突然出现在你的视线内，却已不再认得你。他在公车上抓了一个小偷，抓小偷是他的长项。一次，你们吃饭，你问他爱吃什么，他笑着说，警察永远爱吃贼。

　　小偷束手就擒，钱包和手机还给了失主。他很高兴，他一高兴起来就像个孩子。小偷的同伙从背后捅了他十二刀，用锤子锤他的头，他们人很多，旁观的人也很多，但没人帮他。他单身搏斗、挣扎，倒在明晃晃的月光下。

　　他恢复了，但是记忆没有了。他看起来和原来一样，只是不认识你。他只喜欢你的香。如果你没用，或是换了新鲜的味道，他就会烦躁、不安、慌张、恐惧。以前他最反感的东西，现在竟然是惟一的记忆。

　　撞香，以前是你最不齿的事，现在你只用一种香，哪怕人人都在用。

　　什么人 香，什么前尘 后世，有时一点也由不得自己。

　　就在你一天天奔波于医院与家之间的时候，99说，她已经告别过去了。兄长似的人物爱上了别的香。清泉清泉，名字再纯洁，也不是完美的象征。爱情是一场劫难，却让人长本事。99说以后她什么都不怕。她还带来了886的消息，886说想念从前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怀念那个弥漫着桃花香气的夜晚。

　　你不懂。这个春天，你的朋友都在变化，惟有你，还抱着固有的香，在这里，静静地等他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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